来,瑛子竟然已经倒好茶了。
“朱伯伯,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洪岩坐在火盆边喝着茶问道。
“这就要走吗?身体吃得消?”朱瑞阳没想到洪岩提出要回家的事,有点惊讶。
朱妈妈与瑛子都抬头看向洪岩。
“小神仙,过几天寨子里会有盛大节日。全寨子男女老少穿上节日盛装,燃篝火,唱山歌,还有斗牛呢,好看又热闹,留下来看看吧!”朱妈妈挽留洪岩。
“我明天陪你爬山,采木耳,打野雉好不好?”瑛子还要陪他去玩。
洪岩露出无奈的神色,解释道:“朱伯伯、伯母还有瑛姐,你们看马上就过春节了,无论如何我要回去的。而且我与人有约要买卖些东西,时间比较紧张。”
“昨晚你给朱伯伯治疗累的虚脱,一天哪里能够恢复过来?”朱妈妈显然很担心洪岩的身体。
“伯母,这个不是问题。别看我人小,钢为筋铁为骨,走遍三山五岳,横跨五湖四海,这点问题算什么。而且,车还在公社等着我呢!”洪岩小胸脯拍着“呯呯”响。
这样子倒把伯母和瑛子逗笑了。
“那也不行,你救了朱伯伯,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家还没有什么表示呢!”
原来,挽留他多住几天也是要表达谢意。
“是的,朱伯伯这几年身体不好,家里是差点。但是,我们的心意是要表达的。”
朱瑞阳也出声要挽留。知恩图报,是华夏人民的传统美德。
“真没有必要……”洪岩说道,却停下侧耳倾听。远处传来隐约的锣声,以及“呜呜”的号声,黑灯瞎火,不象是喜庆声音,听起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瘆人。狗也不叫了,很奇怪。他看向朱瑞阳。
洪岩现在听力好,比他们听得要远得多。朱瑞阳有点奇怪,小神仙怎么说半截话?又见他支着耳朵在听,随即脸色一变,“噗”吹灭油灯。
“小神仙,你听到什么了?”黑暗中朱妈妈问道。
洪岩把听到的声音给她们说了。
“哦!有远方的游魂归家了!”朱瑞阳镇静道,与刚才的慌张判若两人。瑛子明显有些紧张恐惧,双手拉着母亲的手,随后又被母亲揽在怀中。
“游魂……”洪岩低低道,突然醒悟过来惊叫道:“赶尸?”
“你也听说过?”朱瑞阳惊讶道。
“嗯,听说过这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啊!”洪岩反而笑了起来。前世看香岛电影,觉得很搞笑,小说中的描写似乎很惊悚。流传于口头与作品中,不知情的人头脑中想象一幅法术高深道士赶着一串尸体的画面——阴森恐怖之极——自己就吓倒了。
“小神仙不怕?”朱妈妈黑暗中问道。
“没什么!朱伯伯都说是游魂归家,应该有法术高深之人引路吧!否则,一路吓坏多少人,哪里还能归家?”
“正是,正是。外面人说起来很恐怖,其实没有什么的,华夏人说叶落归根,山民们愿魂归故里。我们不仅听说,甚至都见过的。”
“朱伯伯还见过?”
“呵呵,只能远远地看到,黑暗中几个十几个人模模糊糊地走着。与正常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的。法师的锣声和牛角号声很有讲究,湘西本地夜行人听了会自动让路,狗听了也不会出声。至于不熟悉的人听了心中也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如果错身而过的时候游魂会背对路人。”
“啊爹!”瑛子的嗓子发颤,意思不要父亲再说那些恐怖的事情了。
“呵呵!好了。啊爹不说了,应该走远了,点灯吧。”
“叮”的清脆,蓝色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洪岩打着了芝宝火机,点亮油灯,小手转着打火机。昏暗的油灯下,金黄色打火机分外晃眼。
朱瑞阳眼睛一亮,打火机外壳上的那几个字母以及火苗状装饰曾经见过一次的,那是老师长的战利品,在抗米援朝战场上得到的,用了十几年依然很健旺。这一幕自然逃不过洪岩的眼睛。
“朱伯伯今后不能抽烟,打火机就不送给你了。给伯母做饭点灯用,加煤油就行,比火柴好用,不怕风的。”洪岩笑道,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
朱瑞阳心直抽抽。这什么世道,虽说老师长那是战利品有特殊意义,可是老米的打火机质量不是盖的啊,还是金黄色呢,至少也是铜质的吧!现在沦为做饭点油灯用,叫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