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容易就转过弯来哩!甭管她性子多拧,耐不住儿子不听话,也没法子。这当儿子的怕也是个懒家伙,不想陪着他老娘折腾,所以就自作主张了,反而歪打正着……”
话未说完,那黄观就一口茶喷了出来,淋了书儿一身。弄得她不知该觉晦气还是该觉得荣幸,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少爷这么喷一口茶的。
她不是伺候夫人的,先前也没有下车,因此并不知医馆里发生的事,当然不明白少爷为何喷茶了。
黄观很尴尬,歉意地对书儿笑笑。
刚才书儿说对了人,他暗自高兴,为了掩饰,就装作不经意的模样,一边听,一边端起一盏茶来喝,结果听人骂自己懒家伙,就失了态。
书儿忙道不要紧,于是接着说。
“我这时候进去了,张姑娘就停了嘴,问我哪不舒坦。我想不出来,一着急,我就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脸上老是长小红点点,搽了药也不管用。问她们可有法子治。”
黄观微笑点头,赞她聪明。
书儿却脸上放光起来,声音脆快地把小葱几人的建议说了,还从袖子里扯出一张卷着的纸筒儿,喜滋滋地递给少爷看。
“她们说了好些法子。那个小葱姑娘听说我能认得几个字,怕我记不住,还帮我写了这个东西。我见她们也没开药方,就问诊费多少。那个小葱笑着说:‘这也不算啥!用的都是你自己家的东西,哪能要你的银子。’我就问,那这方子给了我也不收银子?她这么一挥手,说道:‘不收!愿得天下美女俱欢颜!’那个清师姐和喵喵也叫我放心试,就跟旁人说也没事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脆笑,显然对那几个女孩子印象极好。
愿得天下美女俱欢颜!
黄观听了这话神色古怪:怎么觉得这话该由男人来说才对?
他展开手上的纸筒,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四五项调理的方法,并一些饮食禁忌和注意事项:什么春夏用黄瓜并一些水果榨汁,冬天用白萝卜和红葫芦榨汁,还有冬瓜汁,连如何榨汁如何饮用都写了。
看得他直皱眉头:还以为是什么秘方呢!这东西有用吗?
见书儿一脸向往的样子,他明智地将怀疑的话咽了下去,只问她那个张姑娘是用什么笔写这字的。
书儿忙笑道:“我正要说呢。那个张姑娘用一只鹅毛管子蘸墨水写字,写得那叫一个快哟!”
她见黄观看着那张纸,脸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又道:“少爷你肯定不相信这个吧?我当时也是不大相信的。可是她们说,这法子好多人都试过了,灵得很。只要勤快些,把嘴巴管严些,莫要乱吃东西,脸上肯定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
黄观笑笑,眼神一闪道:“哦?那我可要抄录一份,将来也好送人,就是给娘亲用也好。这样好了,我抄一份给你,这一份我就留下了。”
书儿高兴地说道:“少爷你只管抄。那些注意事项可不要抄漏了。这些东西虽然平常,也不是随便喝的,有不少忌讳呢。”
她正想要少爷写的字儿呢,又不好说的,谁知少爷自己说了出来。
黄观夸书儿这差办得好,赏了她十两银子,乐得小丫头眉开眼笑。
今儿可赚了,不但白得了养颜的方子,还得了这么多赏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自此,她心里就惦记着济世堂几位小姑娘了。
黄观让书儿退下后,心里也把小葱给惦记上了。
本来他想听听小葱算计失策的遗憾模样的,谁知人家把他娘转变的原因归咎于他这个儿子不听话、太懒上面来了,让他比先前更郁闷。
他想不通这女孩子为何要说他懒。
难道就不许他是个明智的儿子,所以没有跟着娘亲一起折腾?
又一想,自己是听了那两个小丫头的话,才转身回去抓药的,若不然,眼下怕不是已经在清南村,请人家的师伯帮娘号脉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明智,就跟那两个小丫头说的——真蠢!
想来想去,愈加心里不痛快,恨不得把那个什么小葱抓到面前质问:先前他因为孝顺,不忍拂逆有些左性的母亲,叫她说成蠢;如今他不愿当蠢人,按方子抓了药,又被她说成不听话,那他到底该怎样做,才算是明智的呢?
心底里有些后悔:早先不该那么由着母亲闹,该拿定主意的;又一想,他带母亲多看几位大夫,也是谨慎,这正是孝顺才对;再又想,那为何不直接去清南村找秦枫呢?
想来想去还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