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冷眼选中的老诚忠厚之人,打发到庄上看守宅院。傅沐槐又招来招喜两口子,吩咐了一番,令他们同到庄上,雇了几乎佃农,便将田地收拾起来。
才料理过这桩事宜,已是二月上旬。
因正月已过,傅家各处店铺便开门营业,各处铺里又上了许多新货,傅沐槐四处盘查账目,忙的不可开交,朝去暮归,一日到头再转不到家里来。那林家又打发人来商议霓裳轩开业一事,更是忙上加忙。好在那铺子里一应的器具摆设都是齐备的,牌匾也一早打下了,掌柜伙计也雇好了,倒不费什么事。傅沐槐先将林家送来的绣品布匹运了一批入铺上架,又请来阴阳先生选定日子,就要开业。
哪知正在这忙乱不堪之际,傅家门上竟又生出一桩事来。
这日午后,傅家女眷吃过了午饭。因闲中无事,傅月明便伴着母亲在上房说话。便在此时,外头人便急匆匆来报道:“太太,外头一位姓高的公子带了个小厮上门来拜,送了一封拜帖过来。”
陈杏娘登时急了,说道:“老爷不在家,倒怎生理会?”傅月明便说道:“太太不必急,先请管家在堂上待他吃茶,打发人紧着将老爷请回来便是。”陈杏娘便依她之言,着人铺排。
少顷,傅沐槐闻讯赶回。回至家中,果然见那高如凛正在堂上坐着。他同此人并无甚相交,也不知他此来何干。
上得堂来,那高如凛连忙起身,两人拱手见礼已过,宾主落座。
傅沐槐便问道:“一向不曾与先生往来,不知公子今日上门有何贵干?”那高如凛微笑道:“我今日前来,却有一桩事相求。虽则唐突,却也不得不说。”傅沐槐闻言甚奇,便问道:“公子却有何事,要寻到我这生意人门上来?”那高如凛便道:“小弟独个儿在此城中,只与家叔同住,并没个当家立纪之人,凡百事体十分不便。我听闻府上有女待聘,特来相求。”傅沐槐听了这话,只道他是来求娶自家女儿的,便道:“公子美意,只是不巧,小女已于去岁上定了一门亲事。”那高如凛微微一笑,说道:“令千金乃名门淑女,小弟不敢高攀。倒是府上另有一位姑娘,听闻乃是员外的干妹,待字闺中,正是摽梅年纪,我今日来求聘的,正是这位。”
傅沐槐这方想起正月十五那桩故事,暗道:陈家的亲事还不曾说成,却跑出个高家来,这姻缘倒也难论。因素知这高如凛秉性油滑,是城里出名的轻浮子弟,虽则那唐春娇并非正经傅家人,到底傅沐槐为人忠厚,不肯轻易误了其终身,当下只沉吟不语。
那高如凛见状,只笑道:“小弟同这位小姐,于正月十五夜里已会过一面,我二人心中皆是有意的,见有信物为证。还请员外勿以世俗之见,误了这桩姻缘。”说毕,便从袖里掏了一枚香囊出来,递到傅沐槐跟前。
傅沐槐见那香囊,果然是唐春娇平日随身之物,今竟与了他,那段心思自是不言而喻。
只听高如凛又道:“如今这事,傅员外只怕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了。”
傅沐槐只道他欲聘唐春娇为妻,见他空手上门,又出言不逊,心中甚恼,当即说道:“这话何意?我若不肯嫁,你还能硬娶不成?”那高如凛笑道:“正月十五夜里,我同唐姑娘在城中走了一地的路,满城人皆看在眼中。如今她又有信物在我手里,倘若员外不肯应允,我只好将此事宣扬出去。唐姑娘往后,只怕也再难议亲。”
他这话甚是无礼,饶是傅沐槐脾气再好,亦忍不住气恼上头,便说道:“你要讨我家姑娘为妻,便当请了媒人上门好生商议,如何这等要挟于人!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不料,那高如凛却道:“我几曾说过要娶唐姑娘为妻?我家中早已娶了一房娘子,见有妻室,如今我独身在这里,拙荆不曾跟来,便想纳房姬妾。寻觅了几时,不曾相中合适之人,不意遇见唐姑娘,倒觉得很是般配,这才上门相求。”
其时,那唐春娇听闻高如凛上门,便知他为己而来,也不顾人会不会瞧见,悄悄走到软壁后头听觑。乍闻得高如凛家中有妻,不过要讨自己做妾,正如五雷轰顶,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