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沐槐夫妇二人闻言,登时齐声说道:“这如何使得!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怎么好在外头的店铺里抛头露面的?!”
陈杏娘又说道:“咱们家不是那等破落户,叫女儿当街干勾当、讨生活。你又是个行将出阁的姑娘,这时候让人家弄出什么闲话来满城传遍了,将来还怎么嫁人?待熠晖回来,我们两口子怎么跟人家交代!”
傅月明将嘴一瘪,向傅沐槐撒娇道:“父亲之前答应过女儿的,怎么如今又变卦了呢?父亲每常教导女儿,说咱们生意人家,最重的就是一个信字。父亲自家都先说话不算起来,往后还要怎么说人?”傅沐槐说道:“话不是这样讲,前头你只说到铺子里去,并没说要上柜上做什么掌柜,我故此答应你。你就是要学着看账本,那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你要往前头柜上站,去迎来送往,抛头露面,那可决计不成!”
傅月明笑道:“原是这样,我说父亲也是多虑。我并没说要到柜上去,日前我便同父亲商议过的。只在后面收拾一间屋子,挂上帐子,我在里头看账,有事令丫头传话便了。我并不到前头去的。”
傅沐槐想了一回,终究觉得不妥,说道:“铺子里还有事,我先过去,回来再说罢。”言毕,同陈杏娘言语了一声,便又出门去了。
剩傅月明在屋里坐着生闷气,陈杏娘在旁瞧出来,说道:“老爷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必生气。那主意未免荒唐了些。”
傅月明不说话,坐了一阵,回房去了。
走回楼内,她便径自进了内室,在床上躺了。小玉上来问话,她也不答。
这般过了半日,她忽然坐起来,说道:“今儿老爷不在家,去把抱书喊来,说我有话要吩咐。”小玉不明其意,但看姑娘面色不快,便忙忙的走去喊人。
片刻功夫,抱书到了,问姑娘有何吩咐。
傅月明说道:“我有件事,要你出去送个信。”说着,心里因想道:就这样平白上林家的门,里头未必肯见,还是寻个由头的好。便叫小玉将日前造下的香料包了些,又拿了自己亲手绣的一个荷包,写了几个字,包在一处交予抱书,说道:“给林府送去,若是门上人问起,就说是我给林姑娘送些东西。”抱书应声去了,她便又蒙头睡下,一声不吭。
小玉上来说道:“姑娘近来是怎么了,自打先生送了信来,就一直不欢喜。今儿一早出门时还好,回来就这个样子。好容易把唐家一家子打发的离门离户了,日子也清净顺遂了,姑娘该高兴才是。”傅月明浅浅一笑,说道:“便是不顺呢。”小玉不明所以,看她不肯说,也只好不问。
正在此时,恰逢唐春娇打外头进来,见她睡在床上,便笑道:“这大青天白日的,姑娘怎么泛起懒来了?莫不是昨儿夜里没睡好?”小玉见她进来,便往外头去了。唐春娇也不着意,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
傅月明也不说话,半日方才言道:“心里有些不自在,故此躺躺。姑姑这是从哪儿回来?”唐春娇说道:“才去看了看爱玉,她倒是越发寡言少语起来了。原说不过是个脱身的法子,现下竟真的入魔了一般,吃斋念经、早晚功课是一件都不落的。比那正经出家的弟子,还要虔诚些呢。”说着,因看傅月明不理睬,又想起早起小玉那场设计糟践,便笑道:“姑娘这里真是与众不同,就是使唤的人,也都伶俐得紧。我从江南一路到这里,再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的。”就把早起屋里收拾衣裳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
傅月明耳里听着这些话,心里十分不耐烦,就说道:“丫头既有不好,姑姑直着教训便了,何必拐弯抹角的再跟我说?论起来,姑姑也是好人家出身,就到了这里,老爷太太同着我,也并没一人拿姑姑当个下人看待,吃穿用度皆不曾有所亏待。姑姑自己也要尊重些,自己立得起来,这些下人自然也不敢有玷。若是自家先倒了架子,也怨不得旁人说嘴了。”她心中不快,话便讲重了。一席话,将唐春娇说的面红耳赤,讷讷无言。
半日,唐春娇又问道:“那间铺子,现下如何了?拖得时日也久了,总要开张了罢?”傅月明说道:“今日听父亲说起,修缮已大致完工。只待寻到了伙计,添上货物,选个日子就开张。”唐春娇笑道:“既这样说,姑娘前头答应我的事,总要兑现了罢?”傅月明知她说的是那三成分子,便说道:“那是自然,总没有亏了你的道理。”唐春娇说道:“不是我小人,只是自古白纸黑字以为凭据。姑娘空口白话,我还是不大放心。不如姑娘立个字据与我,日后也好有个凭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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