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话音儿虽低,吐字倒清楚,将这事儿说得有头有尾,倒不似作伪。傅赖光便向陈杏娘洋洋问道:“嫂子,如何?这可不像假话,还是快些把兰香领进去罢。”
陈杏娘听了兰香这番话,心内如被油煎,脸上险些挂不住,半晌才说道:“这也只是兰香一面之词,如何可信?老爷现今不在家,也无从对峙。这要是我傅家的骨血,我们自然认得,就是纳了兰香进门做妾,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倘或认错了,并不是我家的根苗,日后生下来,倒算些什么?”说着,略停了停,又笑道:“依我说,这事儿还得老爷回来,才见得分明。不如暂且搁下,待老爷回来,再做理会。到那时候,接兰香进门有名有份,世人面上也好看些。强胜过叫我这妇人硬做主张,把兰香带进来,荤不荤素不素的,不伦不类。”
傅赖光将手一叉,便嚷道:“咱们等得,她肚里孩子能等得?你不叫她进门,这两日孩子落地,倒算什么?莫不是你瞧兰香怀了身孕,怕她进了你家门,搀了你这正房太太的份儿,故此阻拦?你怎不说嫁进傅家这十好几年,生下了个公苍蝇也不曾?倒好在这里充太太呢!”说着,又拉着那三叔公说道:“三叔,你是傅氏族里长辈,你倒说句公道话。”
这三叔公是拿了他钱的,又畏惧他是个积年放刁的泼皮,少不得颤颤巍巍地起来,望着陈杏娘说道:“侄媳妇儿,论理,不该我插嘴,然此事你处的委实不公道。兰香是你屋里的丫头,她怀了身子,还能是谁的。你还是快些将她领进去,省得你们妇人在此处抛头露面的难看。”陈杏娘听了这二人的无礼言语,气得两手发颤,一字儿也说不出口。陈熙尧在旁也是气恼不已,待说些什么,一时也寻不出话来。那里正也只顾在旁说软话调和,连着两个帮闲,也跟着胡搅蛮缠。
正待此时,忽然一人朗声说道:“叔太公与二叔说的太没道理!兰香出去已将一年了,她肚里的孩子,怎能够就认作是我家的?”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大姑娘打软壁后头走了出来。
原来傅月明在后面听了一晌,见这些人为难母亲与外祖父,那傅赖光所言又无礼之至,按捺不住就走了出来。
众人见大姑娘出来,皆是一怔,那傅赖光斜着眼睛看着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大姑娘,你一个没出嫁的丫头,怎好来搀和大人的事儿,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还不进去。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陈杏娘本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但见他出言不利于女儿,立时便厉声诘问道:“她是傅家嫡出的长女,今老爷不在家,她料理些事情理上也说得通。哪个敢叫她走?”傅月明便向着傅赖光笑道:“二叔这样着急叫兰香进我家的门,倒不知是为了什么?”傅赖光脸上一红,张口喝道:“我不过是记挂傅家无后,还能为着什么!我与你家老爷虽是个本家兄弟,却胜似同胞,他没后人,我替他焦心筹算罢了,能为些什么!”
傅月明含笑说道:“原来二叔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本家,并非我傅家门里的人!看二叔今儿在我家堂上这般大吆小喝,我还道二叔已是要来我家当家做主了呢。”说着,不待傅赖光张口,又向那三叔公说道:“便是叔太公也只是本家罢了,既非族长又不是我家里人,倒凭什么来我家指手画脚?指摘我家门里的事情?你们这样在我家吵嚷,可是欺我家中无人?!目下我父亲只是出门去了,待他回来,到府衙去告你们一个上门生事,欺辱妇女,看你们吃罪的起么?!你们手里又有几个闲钱,敢同我家打官司?!”
一语未休,又向着里正道:“余大叔也有不是,你是本方里正,这样的荒唐事不说劝阻,反倒领着他们上我家来嚷闹。日后若是见官,连你也有不是!”
那余泥鳅是个欺软怕硬之人,被傅月明兜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先自软了几分,又听她说及什么见官。情知这傅家财大,当真斗起气来,不去几层皮是饶不过的,顿时便慌了,连声陪笑道:“大姑娘莫恼,这都是你二叔的主意。今既然你这般说,那你说如何便如何罢。”傅月明微微一笑,抬手望着兰香一指,说道:“如今也容易,叫她离了我傅家门户,有什么话都等我父亲回来再说。这一场,咱们就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连着几天没时间更,今天一口气补两更。
qaq,累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