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您要给我做主啊。”
王氏习惯性的往地上一跪,捂着帕子,继续嘤嘤嘤。
老祖宗揉了揉太阳穴,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口吻,问了句:“做什么主?谁又委屈你了?”
又,好一个“又”字啊。
唐宓站在人群中,听到这个字,不由得抬了抬眼皮,细细看了看那位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堂房叔祖母。
“我的阿年啊,真是太可怜了,从小没了爹,又没了娘,只有我这个老婆子跟他相依为命——”
王氏没有接老祖宗的话茬,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哭着。
老祖宗额角抽搐,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被消耗。
但他见过王氏太多次的哭嚎,深知,现在不是打岔的时候,就算是你王氏拦住了,她也能再哭喊回去。
哭的声音,还会比刚才更大;闹的时间也会更长。
为了不让耳朵和神经受罪,强势如老祖宗,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王氏哭完了儿子可怜,又哭起了早逝的死鬼夫君,“你个没良心啊,这么早就丢下我们娘儿俩走了,让我们生受这么多苦,呜呜,你个狠心人,自己走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带走我的十一郎,让我们阿年那么小就没了亲爹。”
祠堂里无比安静,除了蜡烛偶尔爆个烛花,再无其他的声响。
是以,王氏的哭声格外刺耳。
唐宓咧了咧嘴,唉,李家戏真多。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唐宓惊讶的发现,面对王氏的哭嚎,李家人没有半分的恼怒或是不耐,脸上更多的习以为常的麻木。
唐宓暗暗有了计较。
王氏终于哭得差不多了,拿帕子擤了擤鼻涕,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老祖宗,家学您还管不管了?”
家学?!
唐宓的心咯噔一下,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家学?家学又出了什么事?”老祖宗脸上的无奈化作冷峻,双目直视柳氏。
柳氏一个瑟缩,但很快又挺起身子,一扭头,冲着唐宓喊道:“阿唐,你还不过来处理一下?”
唐宓无语,这、这干我毛事啊。
李寿见柳氏找寻上了唐宓,赶忙跑过来挡在唐宓身前,“阿婆,我娘子早已不管家,家学之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家学出了问题,你找管家的萧氏、顾氏啊。
被李寿隐晦点名的萧、顾二人,悄悄将身子往后躲了躲,心里却无比庆幸:幸好主持祭祖的不是我,否则,定会被柳氏拿来背锅。
“怎么没关系?”
柳氏听李寿为唐宓辩解,心里的怒火更炽,她冷声道:“我让她负责今年祭祖,如今祭祖出了岔子,她不来处理,难道让我老婆子来处理?”
一边说着,柳氏还故意用拐杖杵了杵地。
众人这才想起,是哦,柳太夫人的腿断了,根本无法理事。
柳氏的话,让李寿听来就是“无理搅三分”,他脸色很不好,正欲再跟柳氏争论,只觉得袖子被扯动了几下。
“郎君,阿婆既然吩咐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就该好生遵从。”
唐宓没说柳氏的话有没有道理,而是从“孝道”出发,摆出一副“哪怕你是无理取闹,因为你是长辈,我也会乖乖听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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