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大林村里的村民们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已经在生死边沿游走了好几回,要不是村子外面有人替他们守着,村子早挂白幡了。
一个晚上都没到,这件事就在上层闹大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是谁把谢逸阳引到西郊去的大家心中多少有些数,可是谁在保护村庄就没人知道了。
总不可能是谢家吧?
要是谢家,这件事早平了,对方在保护村民,看着像是站在谢家那边,可看着谢家还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谢宏和谢延还不知道谢逸阳闯的这个祸,那就不像了。
要是站在谢家那边,此时应该跟村民们接触解决这件事了,不至于一直守在村外保护。
这样看着,倒像是他们真的是在保护村民们而已。
“速战速决,明日上朝就让人弹劾吧。不管这事是谁干的,机会既然来了就好好把握,陛下最中意谢宏,先把他拉下来再说。”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出手引诱谢逸阳的人更是这么想,于是第二天早朝有十几封奏折是弹劾谢宏治家不严,纵容孙子破坏庄稼,纵马伤人。
谢逸阳显然没把这事告诉他父亲和祖父,或许他根本没把这事往心里去,所以谢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从他被列为户部尚书候选人之一后便已做好了被人攻歼的准备,倒不心慌,只是谢延担忧的抬头看了他爹一眼,心中忐忑起来。
如果他儿子坐实了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爹的仕途?
皇帝皱了皱眉,再过四天就是他的生辰了,就不能让他好好的过个寿吗?
非得这时候闹这些?
显然是不能的,户部首官的诱惑太大了,他们自己忍得住,别人也忍不住啊,所以还是一起上吧。
于是,之前的暗中相斗很快变成了明面上的,继十几封弹劾谢宏和谢延的折子后,立即有人在朝上口头上弹劾谢家父子。
支持谢家父子一系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也用部分官员的丑闻一一回击。
皇帝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场面了,一时竟有些恍惚,然后就是愤怒,就不能让他好好过个寿吗?
他这一怒便下令刑部尚书严查此事。
昨天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谢逸阳一行纨绔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放心里,料定了那些乡下人不敢告状,所以走得肆无忌惮。
所以刑部尚书一查一个准儿,虽然谢逸阳突然与人去西郊打猎有猫腻,但他骑马踩踏庄稼是事实,纵马伤人也是事实。
且都是他自主的行为,并无人胁迫,所以刚正不阿的狄尚书就照实上书了,包括受伤村民现在的伤情。
更包括给他们治伤的徐大夫,他出自郡主府,刑部尚书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事郡主府或许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是给陛下的折子上才有的,明折上没有这点。
这点区别皇帝自然发现了,于是召见了刑部尚书,他给出的理由是,“臣查出郡主府与谢家的关系似乎不睦,谢夫人自从崔尚书病后也病了,这几日更是去了不知名的道观清修。这次谢逸阳纵马伤人,被村民们请去的大夫已经无能为力,但徐大夫却正巧出现了,只是臣查问过徐大夫,他当天的确是进山采药回来,臣没有证据证明郡主府与此事有关。”
“有没有关,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皇帝没让刑部尚书离开,直接召见了林清婉,不过不是在处理政务的御书房里,而是在御花园里。
林清婉到御花园时,皇帝和狄尚书才结束了一盘棋,皇帝直接冲她招手,“早听说你这江南第一才女的棋艺不错,来陪朕下一盘。”
林清婉顿了顿,便屈膝行礼坐到他对面,对狄尚书微微颔首示意,这才请皇帝先下。
皇帝却笑着把黑棋推给林清婉,“你先走。”
“臣就却之不恭了。”
皇帝笑道:“朕比你年长许多,让你一枚棋还是可以的。”
林清婉微微一笑,这才捏起棋子直接落下。
皇帝就扭头对狄尚书道:“我最喜欢这孩子的干脆,明明那么文弱,行事却干脆利落,比如英还要果决,说话也从不隐晦绕弯。”
狄尚书就微微弯腰笑道:“都是陛下和娘娘之福。”
这俩人再这么好也是皇帝皇后的义女。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也落下一子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紧随其后,笑问,“所以陛下是有话要问臣,想要臣的不隐晦绕弯?”
皇帝忍不住摇头一笑,“你这孩子啊,才夸你,你就这么直白了。”
林清婉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皇帝,目光清亮的道:“所以陛下想问什么便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