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发白之际,李庄的门前来了两拨人。一拨是鲜三郎身边的娃娃脸,他身后跟着两个陌生面孔的侍卫。一拨便是命令苏霏漠跟她走的那位女扮男装,刚刚站在苏霏漠的院子里发呆的小娘子。
两拨人互通了姓名,相互拿出表记验看,这才一道快速的进入庄内。
当初众人动身来李庄时,娃娃脸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走,而是悄无声息的单独离开。此时他风尘仆仆的回来,还额外的带了两人个,并且带了一些新的消息给鲜三郎,这些消息中,就有和苏霏漠相关的讯息。
而这位女扮男装行色匆匆的小娘子,便是鲜三郎千里迢迢赶到李庄,要与之相见的人。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单说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听说了康氏一行人之后,稍事梳洗便来到苏霏漠所居住的院落。她来到这处院落,尚未与康氏等人相见,看着院中景物一时感慨万千。正当她思潮起伏之际,却撞上从里面出来的苏霏漠……
对面之人边说边转过身来,苏霏漠定睛观看,这人一回首不要紧,面对近在咫尺的容颜,心里先暗自喝了一声彩。这小郎君长得凭的标致,刚才只看这人的侧影,便觉的赏心悦目。如今二人四目相投,彼此互相打量,苏霏漠这才看出,这人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根本不什么小郎君。
这年头,时兴女扮男装这一套,经常有世家贵女扮成男子模样上市招摇。这小娘子眼下的装扮倒也不算出格,不过这人要是单纯客居,这么一番打扮为那桩儿?
这女娘容色出众,脸上却带着旅途后的疲惫。两人彼此互相打量,两下里谁也没有说话。
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娘,最初引起苏霏漠注意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这人和常人迥异的气质。因有康氏珠玉在前,任那个女娘长的再美,也越不过康氏去,所以如今美貌,反倒不是最能引起苏霏漠注意的事了。
这人在晨曦中,立于一众牵牛花前,晨风翻卷着她的袍角,细观之下于寂静中透着热烈,于英挺下潜藏温软。非常相反的特质,却能在这人身上并存。
两人对视良久,男装女娘见苏霏漠对自己的说的话,置若罔闻,便伸手拉着苏霏漠的手,往院外走去。
此时苏霏漠一边打量来人,一边在脑子暗自盘算,这女扮男装的女娘是谁?又因何一大早便出现在她所在的院子……
当这个貌似此间主人的人,拉着她要向外走时,苏霏漠有瞬间的犹豫和警觉。要不要跟着这个人走?毕竟她没见过公主本人,也没有见过公主之女,此人二话不说便要带她走。而她如此轻易的便跟着个陌生人走了,是不是太痴愚了一点,尤其她现在身处这样一个未知的环境中。
只是还未等苏霏漠拒绝,女娘便拉着苏霏漠向外大步走去。苏霏漠有心不去,挣扎了一下,但那里挣得脱。被拖着踉跄的走了几步,苏霏漠便停止挣扎,跟在这人身后去了。因为去或不去,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小胳臂想拧大腿,不过是徒劳无功。
两人穿庭过院,来到一处宽敞空旷的院落里,这里像是个演武场。入门有拴马的桩子,西北角矗立着若干排兵器架子,东北角是一面一人多宽的大鼓,就差一座点将台,这院子就可以检阅三军了。
两人在晨曦的演武场中相对而立,苏霏漠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便不能如先时一般矜持。可是匆忙间,她竟然找不到什么话题打破沉默。
“这世上果然奇妙,有报春的花,就有报晓的花。”女娘站立片刻当先开口道:“按你这样的说法,这世上还应该有一种叫‘夕颜’的花了?”:
苏霏漠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人,一边慢慢回应着她的话,说:“对,它和朝颜相反,晚开朝落。”
“那是什么花?”
“就是瓠花,匏瓜虽然平常,但其蔓、须、叶、花、子、壳都可入药。”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杂书上记的,也做不得准。”两个人都不疾不徐的,一个淡淡的问,一个轻轻的答,像一对密友,说着最平常的闺中闲话。
“荣国夫人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苏霏漠一板一眼的说:“昨日太过劳累,阿娘犯了旧疾,眼下还睡着。”
“那里是我阿娘住过的院子,阿娘去后,再没住过人。我阿娘说,要是没有荣国夫人,我早就死了。”说着话,小娘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却转瞬即逝,随后她的声音照常淡淡的,听不出悲喜:“真要是那样,这大周朝,现在也就没有升平公主这个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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