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窠方向传来低低咒骂,话音落地瞬间,六道身影自四面八方迅疾掠起,六把尖刀呼啸着,不约而同刺向紧紧挨靠的二人。
这架势,恐怕是打算不死不休。
温墨情目光一扫便大概了解了埋伏的六人功底如何,手腕翻转,长剑依旧停留在鞘中,一道寒光不见,只依着剑鞘随随便便挽了个剑花,那六人未能近身就哎呦喂呀惨叫着飞回草窠中。
“看样子又是一堆草包。”言离忧长出口气,握剑的手松了松,“谁这么无聊,净派一些只会咿呀怪叫的废物来挑衅?”
温墨情懒散收剑,半丝疲色没有:“觉得都是废物?那好,我不出手,你一个人对付他们试试,让我也看看不废物的女侠长什么模样。”
“狐假虎威,我不过是仗着你的威风罢了,何必揭我老底?不懂玩笑的男人实在无趣。”
许多时候言离忧都会堂而皇之地摆出一副小无赖嘴脸,温墨情懒得与她斗嘴,索性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换了只手握剑,温墨情抓住言离忧衣袖扯着她跟在身后:“尽快下山,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此时山边夕阳已经开始隐没,只留半块赤红与漫天晚霞做最后挣扎,眼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彻底黑天了。青莲山树木繁多茂密,又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倘若在入夜后再遭埋伏绝不可能像刚才那样好对付。
言离忧下意识反手抓住温墨情的手掌,迈开大步紧随其后,因着全神贯注于脚下道路,并没注意到温墨情微微惊讶回头看了她一眼。
山路总是看着短、走着远,尤其在心急时更感觉目的地遥不可及。尽管对与温墨情的实力有着万分信心,当后方六个草包追上来而前面又跳出**个彪形大汉时,言离忧又一次握紧承煌剑,掌心沁满汗水。
“这路选的,今天还能下山吗?”望着前前后后面色不善的敌人,言离忧自言自语呢喃。
“他可以下山,你,必须留下。”新出现的敌人中有个较瘦削的男人似乎是首领,朝言离忧一阵阴恻冷笑后,微扬下颌指了指温墨情,目光里不屑之色赫然,“不管是谁,胆敢包庇青莲王者一律该死,是要留条小命享受后半辈子,还是想给青莲王陪葬,你可要想好了。”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谁?青莲王不是随征军流放了吗?”温墨情面色不改,语气冷而清淡。
“自有我们的方法打探,至于是什么,旁人还是少管闲事为好。”那首领模样的人眯起眼,斜挑嘴角从牙缝中挤出恐吓之词,“除妖女,清君侧,天下百姓都盼着青莲王以死谢罪,谁敢阻拦便是与天下百姓为敌,这罪名你担得起吗?这妖女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连良心都泯灭了?”
咯啷一声脆响,剑穗上翠玉与剑鞘相撞。温墨情提剑于身侧,面对以天下百姓为名的指责不露半分惧意:“你想杀谁我不管,但绝不能是我身后护着的人。”
“也就是说,你不肯让步喽?那也没办法,人各有志,虽然有些过意不去,我也只能尽量给你留个全尸了。”
对面那男人说话时一直吊儿郎当,在这句话说完后突然气息一改猛然变得凶狠凌厉,手臂上铜拐一晃,毫不犹豫朝温墨情攻去,其他人也趁机向言离忧出手,各司其职,不显半点混乱。
都是有备而来么?不过他们是不是太小看温墨情了?
言离忧遵着叮嘱寸步不离温墨情左右,在他密如织网的剑光护佑下基本没人能够接近,偶尔有人一刀砍来,她也能凭借所学招式及削铁如泥的煌承剑轻松躲避、化险为夷。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有十五人,起初只有一人攻击温墨情,其他全部瞄准言离忧;在发现那一个人很快就被温墨情当包袱一脚踹飞后,有一多半人立刻将目标转移到温墨情身上,反而放松了对刺杀对象言离忧的紧逼。可惜的是,这种灵活策略在交手中毫无意义,不管有多少人,温墨情的剑始终如骖龙耀舞将言离忧护得滴水不漏,更能冷静地找准时机漏洞各个击破。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大放阙词的一方尽数倒地,一个个不是昏死就是抱着伤处痛苦低吟,而温墨情和言离忧身上半处伤口都不曾有。
“应该没了吧?”看看距离不远的山脚,言离忧抹去额上细细汗珠,“这些人怎么处理?”
“自生自灭。”
看也不看躺倒一片的手下败将,温墨情利落收剑,就连询问都没一句,似乎对幕后主使是谁毫不关心——想让青莲王死的人不计其数,细追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节省时间早些下山,到镇上吃顿饱饭才最重要。
天不遂人愿,温墨情想要吃到饭注定有些曲折。
才抬脚要走时,一点细微光芒划过视线,还不等言离忧失声喊出小心二字,温墨情已然挪步向后,反手挡开袭来的暗器。叮地一声过后,言离忧定睛瞧去,心头一凛,不禁倒吸凉气。
温墨情的剑,竟然出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