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大。
而,方才他泄露出气息,只一星半点也足够我完全清醒。
既然打不过,自然是顺应强者的要求,无论他想做什么;纵然拒绝之后双方开战,怕也是徒增伤亡而已。
[生命诚可贵]。
所以,只要不是来打架,搭一搭顺风船也没什么。
…………
“啊啊~很善解人意的小姐嘛——”陌生男人用相当意外的语气说道,接着又露出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把眼光转到这艘船船长身上,“难得假期,安心吧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这般说辞,果然是海军…我暗自叹口气,挑眉,自下而上细细审视,再次挠头发懒洋洋哈欠连天的男人一遍,抿抿嘴角,掉头准备去睡个回笼觉。
眼角余光里对方同样返身,慢吞吞踱到单车边上,原地一坐,然后背对众人躺倒,眨眼间就象是睡死过去
真是…该怎么形容?有恃无恐还是旁若无人?想了想,我摇摇头瞬间将之抛诸脑后,反正大抵不相干,除非,他是来找我麻烦的。
就算是那样,也等真正交锋再说。
…………分割线…………
在奎达夫号上进过第十七次正餐,外面天色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转,船上有些人心浮动,只是碍于扫把头船长的威慑力,没有出现什么不太好的苗头。
用过气氛一次比一次沉闷的餐点,我摸摸肚子,心满意足踱到甲板,开始例行消食。
甲板上很冷清,许是因为外面天色象黑幕一样令人压抑不已,除了警戒人员,几乎没有谁留在外面统统窝船舱里。
哦~不对,还有个闲得慌的也在甲板上,是那日储物室里发现的陌生人,只不过,他的情况跟我不同。
这段时间他一直和单车呆在露天,连位置都没移动也没见进食,若不是偶尔能看到那坨菜干盘膝坐着发呆,我会认为丫驾鹤西归,(==)。
不知为什么,扫把头船长和他那帮同伴完全无视陌生人,连不经意靠近都绕着那处走,竟象是极其忌惮对方。
当然,我也不会没事招惹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家伙,更何况…他没漱洗没换衣,冬眠似的只差生出小蘑菇,谁要凑近啊?
远远的,嫌弃的瞟了那坨玩意一眼,我踩着厚实木板走到船舷处,探头望向咫尺之外悬浮的墨蓝宝石。
‘安菲特里忒之眼’始终安静的呆在船舷外,因为无法确定运行条件,我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制止想把它弄进来以防万一的其他人,毕竟冒不起风险。
探出手,缓缓靠近中枢,停在险险触及的位置,闭眼感受经由肌肤传至脑神经的答案,良久,我睁开眼睛,收回手。
和之前一样,空气是静止的,没有风甚至连海流都消失,比起之前还存在的滑行感,如今船舶更象是处在凝固空间里。
这点令我很在意,别的还好说,真要是空间断层,撇开那不靠谱的‘航海指针’理论,就该发愁如何出去…
毕竟要吃饭不是吗?会感觉饥饿,表示身体时间还正常流逝,船上没有囤积足够数百年消耗的食物。
而整船人寿命也没到老不死的地步,我其实没所谓,只不过,情势还没糟到抛下这群人一走了之的程度,山穷水尽之前,能努力一把就尽力去试一试。
极目远眺银纱似的保护层外面,深渊一般的黑暗…试图从中找出切入点。
…………
比起存在感,睡意朦胧的哈欠先一步闯入我的听觉。
我偏头白了踱到身边的男人一眼,“不要随便切断气靠近我。”
掸衣服的动作微微停顿,他嘟囔两声不知什么,随后抬头看了看天外,“一直看不到日出真让人发困…”
说着身体又瘫软一半,手肘撑住船舷,姿态异常闲适,微微侧过脸来,就这么愣愣看着半晌没作声。
“有事请直说,肚子饿向后转。”目光在他身上转一圈,我失去搭讪兴致,调转视线继续研究光幕保护层。
过了一会儿,男人开口说话。
“有兴趣和我约会吗?”不着边际的内容,声线却显得沉稳。
“现在不是正约会吗?”我挑了挑眉,斜睇他一眼,“我,和你;实在不行你用单车载我逛一圈甲板?”
“啊啊~单车后轮漏气了…”他垂下眼角,一副很是惋惜的语气,沉默几秒钟,开口又换个话题,“你和传言中不一样。”
“二十年音讯全无,政/府方面几乎要认为你死亡,躲这么久,为什么又出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几句话里的信息量过大,导致我愣了下,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到身边,“我不记得和你们海军有多么久远的渊源。”
有仇倒是真的,还是新仇旧恨呐——
被错认到我没脾气是一笔,处刑我中意的男人是另一笔,想想此刻能和平谈话,而不是打得血流成河,真真是我太懦弱。
他象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神情定格在诡谲波段,审视我许久,轻轻吁出一口气,“库赞,青雉库赞。”比了比自己,然后抿紧嘴角一言不发。
…………
“海军本部,大将青雉。”我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在亦申露看过你升职那年的旧报纸。”
虽然年代久远图片模糊,这人身上的凛冽气息,与难以判断的实力,和香波地群岛交锋过的另一位大将相仿,想必就是最高战力之一。
所以说…
“你不会是来讨债的吧?海军的财务困窘到需要大将亲自出马么?”我暗自警惕起来,虽然打不过,但要我归还到手的财物那绝对是妄想!
“都说了我休假,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抓捕太麻烦…”他语气很懒散,还是浑身无力没个正形的样子,醇厚音色里却有薄冰般的锐利转瞬即逝。
“奇怪的大叔。”我弯了弯眼睛,没怎么在意的笑笑。
休假抓捕太麻烦?还是…同乘一条船,无法确定会遇见什么而暂时按兵不动?反正随他说什么我都信,生死厮杀之前,每个人都可以心平气和相处。
谈话就此告一段落,掩嘴隐忍的打个哈欠,我转身要回去与睡神共度良宵,堪堪一动,提起的脚就滞留原位…
一瞬间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错觉?不,不是错觉。
猛地回头,我盯着光幕之外,慢慢眯起眼睛,隔着柔和银光,视网膜依稀捕捉到保护层之外产生的变化。
浓墨般的黑暗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正在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