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低头见,何必撕破脸。”
“不撕破了脸,她知道自己是谁吗?”春兰越发不满,三白眼里寒光更胜。“咱们夫人才嫁来一日,她就赶不及想要登堂入室。呸,不要脸的东西。”
“轻声些。”春菊见要吵起来,忙上前拉她。两人因是同批进的沉鱼阁,又常一个屋子里住着。感情深厚,春兰倒也听她的。禁了声,面上却还是不满神色。
“大家都为着夫人好,若是与她闹翻了。旁人岂不要说夫人善妒,容不得一个与世子亲厚的下人?”春菊说道,拉着春兰的手安抚。“这样岂不是正着了别人的道。”
“是啊。”流萤补充,语重心长。“咱们图一时嘴上痛快,给她几句。回头叫她抓住把柄外头瞎说,岂不是坏了夫人名誉。咱们夫人自小不容易,如今能嫁个知冷知热夫君。咱们不能给夫人添乱。”
春兰也自知自己鲁莽,垂了头。却死犟着不肯认错。
春菊见了,笑呵呵道,“流萤姐说的对,时候不早了。我们两个留下值夜,大伙就都歇了吧。”
这边四个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秋荷吃了憋,自然心中不痛快。回了屋子,便也不装那和气脸孔。同屋子的秋香与她自小一处,都是贴身伺候贺伯卿的。此时见她进来这般场景,便问道,“怎么,头一天新夫人就给你脸色瞧?”
秋荷是下人圈子里的第一美女,当年顾侧妃将她挑来放在贺伯卿的屋子里不可谓不是别有用心。
可偏贺伯卿洁身自好,对于美色毫不动容。是以如今秋荷已经十八岁,却还是冰清玉洁。
她生的这般好样貌,心气儿又高,如何能甘愿了去配下人小厮,或是出去给人做妾。是以就一直在这屋子里耗着。
原本以为贺伯卿就是这种木讷的性子,若是一直不对女子动心,她就是这般没名没分的伺候他一辈子也乐意。
可谁知娶了姚倾才一天,他便就大有不同。且别说处处好似老王爷讨好王妃那般小心,就是瞧姚倾那眼神里都能化出水来。
秋荷就越发心里头不甘,若论美貌,她不及姚倾却也差的不多少,无非不如她出身高贵。老天不公,她却心中不服。
看了一眼关切神情的秋香,却是笑道,“新夫人再和气不过的,况且咱们又是世子屋子里的老人,她便就是心里头不痛快,也自不会说什么。”
原来姚倾还是心里不痛快的。秋香一咕噜爬起来,坐到秋荷身边。“说的也是,她就是心里不痛快也得忍着。咱们世子爷和姐姐情分可不是她能比的。有世子爷撑腰呢,姐姐不必怕了。从前,王妃管的严,世子一日不娶妻,便就一日不能叫屋子里放人。如今娶了妻,王妃可就没有别的说头了。世子爷喜欢姐姐,这王府里上下多少人都瞧得清楚,过不了多久就得抬姐姐做姨娘。到时候姐姐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
听秋香一阵呱噪,秋荷心里却是忽而高兴忽而低落。
贺伯卿素来对她温和,她自小在贺伯卿身边伺候,也做过不少红袖添香雅事。况且她也颇有才起,多受贺伯卿的青睐。时日长久,相处下来,那又是那般一个妙人,怎能叫情窦初开的少女不动心。是以秋荷一度以为贺伯卿是喜欢自己的,不过是碍着王妃怕她自己无名无分被收在放里头受委屈,才一直没要了她。几次她伺候的时候险些擦枪走火,贺伯卿请都在紧要关头搂住,可以看做是对她另一种喜爱和呵护。
可今日姚倾用话极对自己,贺伯卿不但一句话都没替自己说,反倒是唯恐媳妇生气一味巴结。秋香伤心极了。
勉强笑道,“你又拿我涮牙,倒是你,眼瞧着就要放出去嫁人了,还没有个沉稳劲儿。”
秋香脸上飞红一片,娇嗔道,“姐姐不也没放过我,彼此彼此。”
秋荷被她呛的想笑,伸手戳她额头。随后便有叹气道,“新夫人陪嫁的四个丫头好生厉害,日后你放出去嫁人,这屋子里哪儿还有我的故交。只怕日子难过。”
秋香遂上前安抚,“姐姐有侧妃娘娘撑腰,她们也不敢造次。只姐姐别一味好脾气就是,适当的总得还击回去。免得叫人以为是软柿子,随意揉捏。”
秋荷感激点头,握着秋香的手竟洒下几滴眼泪来。
秋香碎碎又安抚几句,说些许多姐妹情深的话。却没瞧见秋荷眼底闪过的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