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时候,纵是不会死……真到了那一天,还是死了的好!
几天下来,庄子里人心惶惶,好消息没有,到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据说,洛红缨打了败仗,蛮人已经攻入定州。
据说,沐家军遭遇埋伏,损失惨重。
据说……
即使是眼下这般情况,这各种各样的传说,还是一分不少地传到了顾婉的耳朵里。
“王妃,蛮人当真赢了?”
宝琴的脸色难看——她当年和姐姐失去父母,变成流民,被胡姬收养,就是因为蛮人来了,杀光了村子里的男人,还把整个村子焚烧一空,在她心里,蛮人都是魔鬼,由不得自己不惧怕。
“放心,他们赢不了。”
顾婉的声音很平淡,却是不容置疑,宝琴和王刚都没去他们自家的庄子。而是跟着自己,这种时候,她到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带她们一起来。真要出事儿,他们单独在外面,想必会安全很多。毕竟,没谁会在意一个奴婢出身的小丫头是死是活。
“早点儿歇着,别想太多,会过去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等待。顾婉安抚了几句,就把宝琴打发回去,自己和衣睡下。
狂风咆哮。宝笙借着一豆烛光,替自家小主子纳鞋底儿,半个晚上,却是扎了自己的手指十几次,她却恍若不知。不知过了多久,宝笙的眼皮都开始打架,外面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人流涌动。
宝笙站直了身子,就听有人喊——“王爷来了。”
沐延昭带着一身的雪花,进屋的时候,已经洗过脸,只是没换衣服,不敢伸手抱自家媳妇:“我身上脏。还带着寒气,你别起来。”
顾婉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紧紧的,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一颗浮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回胸腔。沐七失笑:“想我了?”
“很想。”顾婉认认真真地点头,脸上的表情严肃,又说了一句,”我很想你!”
两夫妻头抵着头,在那儿诉衷情,大门外的小侍卫耷拉着脑袋,苦着脸,探头探脑,好半天,见沐七还不出来,才讷讷出声:“王爷,客人还在客厅等着。”
顾婉一怔:“有客人?是谁?”
沐七微笑,目光闪烁:“只希望此人是个知情识趣的好客人。”
本来由沐七待客就好,顾婉不用去,可沐七脸上笑得神秘,她也忍不住有一点儿好奇,也便起身,换了能见客的衣裳,陪着沐七一起去客厅。
那客人,是一老一少。
少年顾婉是认得的,就是那个曾经在京里掀起风雨的金家大郎,那老人,却很眼生,不过,看他气度,似乎不像常人。
金家大郎见到顾婉,连忙起身行礼,“王妃援手之恩,小侄没齿不忘。”
顾婉微笑,连忙把那少年扶起:“不是大事,小郎君不必多礼。”
眼下这少年年纪虽小,却气质温文,举止高华,老人抚须一笑,眼睛里隐约露出一丝骄傲,显然是对这少年十分满意。
顾婉亲自奉上茶水,便静悄悄地坐在一边,不打扰三个大小男人说话。
那老人并不理会顾婉,甚至没有抬头看沐七一眼,只是反客为主地招呼下人,替那少年准备一碗暖胃的热粥。
沐七也不恼,遇上乱局,他反而越发镇定,笑道:“于老好本事,可惜队友太糟糕。”
他身上的石青色的长袍尚残留了泥污和乌黑的血渍,可他轻轻落座,洒洒脱脱,那一身衣服,便成了锦衣华服。
沐延昭的目光落在于老的面上,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荆国公和燕国公与蛮人勾结,意图让我中原大好河山,落入贼手,不知,这是不是也是于老的意思?”
他声音一顿,随即又道,“是了,水家本为异族,想必是觉得蛮人更亲近些,也未可知。”
于老闻言,猛然抬头,面上烧得通红,就如他身上的皮,被人扒开,血肉骨髓,都赤裸裸晾出——水家与达瓦族之间仇深似海,谁人不知?不知有多少水家的儿郎,死在达瓦族的手里,无论如何,与蛮人勾连,实乃对不起祖宗……更何况,水家是异族,但他姓于!
于乃大姓儿,于家诗书礼仪传家,于老也是从小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明白事理,他心里明白,就是再想恢复旧王朝,也不该和蛮人扯上关系。
于老叹了口气,终于正视沐七,郑重其事地道:“无论你相不相信,此事,我并不知情。”
沐延昭一笑,扭过头去打量了一下那少年,目中露出几分惋惜之意:“于老把他教得这般好,何苦又让他卷进这场是非中?”
这句话,不知是不是戳中了老人心中的隐痛,他第一次怒目圆睁,恨道:“这个天下,本该属于他!”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