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丰收

学会了。以至于她趁着我不在家，偷偷打开了我的个人计算机，并且轻松地通过鼠标运行坦克大战，然后就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

    我仿佛已经看到，未来人们都不需要记住大量复杂的操作指令，靠着双手通过键盘，在屏幕下方行输入命令，来运行一个个程序。图形界面操作系统的出现，让人们只需要学会开机、关机，用鼠标双击程序图标，就可以轻松使用计算机。

    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个人计算机——为个人量身订造，方便普通人使用的计算机……”

    舒雨菲靠在办公室休息区沙发上，手举着最新出的一期《全美计算机学会通讯》，满面带笑，大声地诵读。她也不是所有的内容都全部读出来，而是挑选其中对于西部计算机公司赞誉的段落，每念一段，她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一分。

    她经过刻苦自学，早已不是当初对计算机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常伴在郭逸铭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她非常清楚，这份刊物上所描述的，西部计算机公司的每一个重大科技进步，都深深烙印着郭逸铭的印记。所有的项目开发，几乎都是他一点一滴，指挥着公司上上下下各个部门通力合作的产物。

    她为自己跟了一个如此了不起的人，而庆幸不已。

    作为女人，天生就有一种对强者的崇拜和依赖，这是人类数万年发展史自然规律所进化而来的生物本能。对于郭逸铭、她现在的老板，她简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在她的印象中，老板只要做什么，就没有不成功的。他不但在半导体技术上有着深深的造诣，而且对大势的判断几乎就从来没有出过错。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

    能够跟在这样一个强者身边，能够沐浴到他分润出来的一点点荣耀，都让她感到兴奋自豪。

    “好了好了，念一遍就行了，不要翻来覆去念个不停。你都念第四遍了，有空在那自我陶醉，不如帮我把文件赶快整理好，你看都堆一大摞了……”郭逸铭懒洋洋地坐在皮圈椅里，看着旁边舒雨菲桌上那厚厚一摞文件，不觉一阵头痛。

    他是很讨厌这种案牍工作的。

    为了他的野心，他还能勉强按捺住性子，将舒雨菲梳理过后的少量重要事务处理一下。可要是所有的文件都需要他从头至尾亲自过目，那就是酷刑了。

    “好了好了，我再看一遍，再看一遍就来把文件处理掉！”

    舒雨菲口中应答着，又把文章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发出咯咯的傻笑声，是越看越喜欢。她好容易恋恋不舍放下杂志，准备回到位置上继续工作，忽然又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来到郭逸铭办公桌前，喜笑颜开道：“老板，你这次把IBM打得这么惨，他们的产品发布会还没开，人家就已经宣布它的死亡了。你说我们能不能趁机一举占领个人计算机市场，一点机会也不给IBM留下？”

    “我也想啊，但这是不可能的！”

    郭逸铭叹了口气。

    “其实这次个人计算机之战，我们公司风头这么强劲，这并不是我所想看到的。我本来希望躲在DEC身后，靠它的羽翼庇护，老老实实做处理器就行了。毕竟我们的根基太浅薄了，要想成为根基深厚的强大科技集团，这需要时间来夯实。我们最最缺的，就是时间。在我们强大起来之前，风头太劲不是好事。枪打出头鸟，我们这样冲太快，是很危险的。

    可奥尔森可能是年纪太大了，在这次对决中昏招迭出。如果我不尽力出手，DEC必败无疑，而且是惨败，是那种一败就再也爬不起来的致命失败。

    说实话，看着媒体这样热捧我们，我却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总感到要发生些什么……”

    “为什么？IBM不是已经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了么？他们还能做什么？”舒雨菲有些想不通。国内有所谓枪打出头鸟的俗语，这她理解。可这不是自由竞争的美国么，现在我们是胜利一方，将竞争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应该是大喜事啊，老板怎么还是一幅忧心忡忡的表情。

    “你啊你啊，天真，太天真！”郭逸铭指着她哭笑不得，“这个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正义。所谓的公平正义，都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但如果弱者威胁到了强者的地位，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对你公正以待！

    你真我们就胜利了？

    IBM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醒醒吧！

    IBM只可能自己被自己打败，但绝对不会败于竞争对手手中。

    它在美国计算机行业内的影响力之大，是你所无法想象的！它与美国政府、军方、教育、科研机构的联系之密切，更是会让你感到震惊。就算我们的混合架构型计算机再好，我们也不可能将它赶尽杀绝。

    它是打不死的！

    再说，就算它的IBM－PC卖不出去了，难道它就不能转过头来生产我们的混合架构型个人电脑了？谁规定了这种架构的计算机只有我们能够研发生产？

    之前大家对此没有重视，不代表他们永远不会重视。只要他们确定，市场要的就是这种架构的计算机，以IBM那庞大得让人恐怖的研发实力，搞出一款混合架构个人计算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到时候，它依旧可以凭着强大的研发能力，先进的半导体制造技术，强大的生产能力，不断推出新产品，将市场逐渐夺回去，并最终让我们这个首创者赶得无路可走也不奇怪！”

    舒雨菲被他说的话给吓住了，结结巴巴说道：“可、可我们有专利……”

    “专利这东西不是不可逾越的。绕过专利，研究与之相近的解决办法多的是。专利这玩意儿，从来都是大公司压榨小公司的工具。不信你试试看，如果我们没有背靠着DEC，分分钟就被人搞死！不要以为有了专利就万无一失了，资本的世界，相信的是资本为王，却不是技术为王。有技术却穷得要饭的，也大有人在。

    而说到资本雄厚，有哪家计算机公司能赶得上IBM？在政府、军方中的紧密关系、研发技术强大、实力雄厚，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它本身就是一个大型财团，和华尔街那些财阀们没有两样。DEC以前在小型机市场是那么的风光，结果面对IBM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连战连败，元气大伤？

    有技术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就如同小儿持金，行走于闹市。别人不会花钱把你的好东西买去，他们可以敲你闷棍，一棒子打倒，然后这东西自然就归他们所有。”

    郭逸铭从来就没有过一战定乾坤的奢望。

    别说西部计算机公司的老板，也就是他，实际上并不是美国公民，在美国发展自然有无法看到的玻璃天花板阻止他不断上升。就算他是真的美国人，在资本为王的美国，如果动了IBM的奶酪，被拥有更大资本、拥有巨大能量的IBM搞死，都不是问题。

    即便是真正的美国人，正确的做法也是暂时不要动对方的基本盘，慢慢发展壮大。至少要几十年来夯实基础，等到根基牢固了，无论财力、人力、物力、关系网都可以和对方相提并论了，才能有资格尝试着和对方掰掰腕子。

    可恨奥尔森把脑子都用到如何提高技术去了，市场经营能力不超过5，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马，还一再拿出大杀器来增大己方胜率。结果屡屡被媒体曝光，不情愿地被推到了和IBM正面抗争的第一线。

    唉，郁闷啊……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郭逸铭定了下神，抓起电话，沉声道：“我是郭逸铭。”

    “哈哈哈哈！郭，你是对的，你说的都是对的！上帝，这段日子我可是忙坏了，你知道我们已经接到多少订单了吗？”电话中传来的是奥尔森阵阵开心的笑声。他之前搞那三款个人机被证明完全不适应市场，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但随着C/R81迅速热销，他的精神也再次振作起来。毕竟日子总要过，他以前在小型机市场上，已经被IBM摁在地上爆捶过很多次了，这次只不过是又一次失败而已，心理上痛过以后，很快就能再次振作起来。

    更何况，他本没有失败。

    C/R81的成功，也同样是DEC的成功，也是他奥尔森的成功。这次成功让DEC正式从悬崖边回到安全位置。并且以后每年百万台的个人计算机市场，足以为他带来数亿、乃是十数亿的利润。DEC不仅不会垮，还会变得更加强大，比当初在小型机市场时还要强大。

    更让他兴奋地，是看到往常都是按着他爆打的IBM，这次居然被他们反过来，连拳台都还没上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那个痛快啊，开心啊，恨不能站到帝国大厦楼顶，冲着IBM总部所在方向大笑三声。

    在电话里，他的笑声是那么的爽朗，也代表着他这些天都过得非常舒坦。他不等郭逸铭回答，就大声报出答案：“这才一个星期不到，我们库存的十二万台电脑已经卖出去三万台了！照这个速度，我们一个月卖出十二万台也没问题！天啦，我简直要疯了，这么说起来，个人计算机市场大得惊人，一年恐怕两三百万都有可能。想想这个恐怖的数字，我激动得双手都在发抖。我们以前奋斗了几十年，也不过卖出去一两百万台计算机。而现在一年，就能卖出去上百万台个人计算机，一想到这里，我现在就激动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郭逸铭微笑着听他在电话中大叫大嚷，没有作声。

    老头子憋得太久了，这是个胜利的日子，就让他高兴高兴吧。他所心爱的微机版PDP－11又一次被市场所抛弃，他需要有一个发泄的机会。

    “郭，你现在每个月才8万片的产能，是无法跟上市场需求的。要知道，可不只是我们需要混合处理器，那些兼容机也需要。你的产能至少要提到月产二十万片处理器，才能基本上供应市场所需。”奥尔森在电话对面大喊大叫了半天，终于停下来，催促郭逸铭再次加大生产速度，“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资金不足吗？我知道你对风头公司没有好感。可现在好办了，以你们现在的发展势头，银行一定会非常乐意为你们提供贷款，一两个亿很轻松就能贷到。”

    郭逸铭淡淡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你放心，市场需要多少芯片，我就能提供多少，只会多，不会少！”

    “真的？”奥尔森有些担心。他的命运现在可是和郭逸铭紧紧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个抢占市场的关键时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中途掉链子。

    “真的，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你可以放心。你需要多少处理芯片，我就提供多少——只会多，绝不会少！”

    郭逸铭斩钉截铁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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