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你了?是刨你家祖坟去了?你见不得人家有一点好?挨千刀的,叫你拉老婆舌头,死了也要下阿鼻地狱,被拔了舌头去!”
每日里寻衅挑事、骂街溜巷的黑婶子,终于体会到被人骂到门口的滋味儿,这李媒婆说了一辈子媒,在村子里有头有脸,男人也肯护着她,家里还有三个儿子,都是一呼而上的主儿,她咬咬牙,不敢惹,何况腿上那个血窟窿,还疼的正要命呢!
万万没有料到啊,那寡妇荷花,竟然敢下死口!早知道,就不伸到脸上去惹她了,其实她再嫁不再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她没有男人撑腰,但是良子那小子也长起来了,自己的儿子又是个怂包,长期跟着男人在镇子上上工,对自己的指挥,可不一定听话,尤其是要是叫他去打架,那跟要杀了他一样,小时候就怕事的很,自己嗓门一大,就吓得一边打哆嗦。男人也不一定靠谱,能不能为了她的长舌头去出头,自己也没把握。
肯帮扶她回到家的妇人,已经觉得仁至义尽,等郎中上药包扎完毕,一个个比兔子溜得还快,现在,耗费体力的黑婶子,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院子里的两只母鸡,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妇人越想越憋气,对于李媒婆的叫骂,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装作没听见。
可惜,李媒婆不打算就此作罢,原本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好丰厚的一笔谢媒钱,生生被这婆娘的大嘴巴给说跑了,这是毁人财路对不对?要是以后,每一桩媒都得被这根搅屎棍子搅了,自己莫非去喝西北风?
小儿子贴心的搬了个凳子给老娘,二儿子送出来一杯水,李媒婆润润嗓子再战,直把四邻八家的耳朵里都灌满了来龙去脉,各家男人在家的,纷纷警告自己的老婆,不许学黑婶子那长舌妇,败坏人家姻缘,欺负独门寡妇,看看,遭报应了吧?任凭再老实的女人,被欺负狠了,也能不要命的反击,别欺负人上瘾喽!
终于,这天大的动静,把里正引了出来,荷花和良子母子俩不懂得找人庇护,自己本可以装作没听说这稀罕事,可是,李媒婆这么个持久的骂法儿,隔得又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只能袖着手,做出才听说的模样,来处理处理。
二丫和渺渺也围拢在人群后,她们本想去看望一下荷花婶儿,可惜,良子关紧了门户,根本不让进去。
“渺渺,现在我知道你为啥宰她家那只鸡了,这种女人,谁也想撕下块肉来解恨!”二丫恨恨的看着黑婶子家同样紧闭的大门,眼睛里都是怒火,荷花婶儿嫁到自己家来,碍到黑婶子什么事了?为啥不肯让人幸福高兴呢?
里正一脸认真,问清楚前因后果,背起了手,拉着长腔儿:“这都见血了,就不能再私下里解决,我估摸着,黑子今晚上能赶回来,那就明儿个,开祠堂审审,咱村里的风气,真得整整了!”
渺渺撇撇嘴,早干什么去了?黑婶子那骂街的功夫,不就是被惯出来的?住在一个村子里,不说互帮互助,那么多女人围着看笑话,这是什么村风?跟你这个装傻充愣的里正,能没有直接关系?
不过,明儿个开祠堂,倒是够正式的,就不知道这群道貌岸然的主事者,是不是会偏袒黑婶子,嗯,得先去良子家报个信,叫娘儿俩早作准备。
二丫姊妹俩再次拍打起良子的院门,本来是常来常往的亲近人,一下子被拒之门外,还颇有些心酸。
那娘儿俩悄无声息。
渺渺不知道良子已经兴起了离开这个村子的决心,他已经厌弃了这个冷漠的地界,自然,对于外面的人声,提不起兴致来。
张家的人又如何?母亲的灾难,原本就起源于他们,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母亲为此受尽了委屈,是不可争辩的事实,那张大柱子要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又怎么会把事情做得这样难以收拾?
少年的心境,特别容易偏激。
渺渺与二丫无奈,只得大声把里正的决定隔着墙嚎一遍:“良子,好好照顾你母亲,明儿个,我们都去祠堂里帮你,有啥不痛快的,咱明儿个敞开了说,我们家没坏心!”
如今之计,必须把张大柱子先教育过来,一个男人,既然喜欢人家、想娶人家了,那还闷着头在家里抽烟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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