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小姐既然不认得,林某人也不便多说,敢问崔小姐一句,小姐真的不愿意继续当官为百姓造福么?”林杝迅速收起了尴尬,又正色问她。
“林大人,你可愿意听我几句话?”
“自然愿意。”
“私以为做官与造福百姓之间并没有过大的联系,做了官的不一定是好官,不做官也不一定就成了不大业。就好比我会专修水利但不会权术之争,能工巧匠做不了百本之力,圣上英明,又何必拘泥于我崔牧禾是不是瑞昭的女官?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到到底都是崔牧禾,你们若有心,派个人常来我田里看看成果取经,再回去总结好了行之于天下,照样可以大改瑞昭的农业。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当巡抚治理水灾让我觉得意义非凡,但一想到为官的那些条条框框和阿谀奉承,其实我并不想留在沼泽之中。”崔牧禾句句肺腑,十分恳切,最后又说,“你们又如何确定做官的崔牧禾会比乡野间的崔牧禾更出色呢?”
林杝听着她的话,忽然发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确实狭隘了。
因为急功近利,所以失去了平常之心。她觉得皇上看中她,就要帮皇上摆平一切问题,就算是今天早上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也不曾问过自己这事儿到底为何要她去说,不是孙大人更合适么?她不过是个执笔女官,许多逾矩的事情并不在她的掌控范围。纵使她在努力让皇上满意,让林红梅看见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林家小姐,而非慧妃娘娘这种声色侍人。可终究不能超过那个范围,那个度。
“听崔小姐一席话,醍醐灌顶,林某惭愧。”
“无妨,林大人肯听就好,希望皇上也能理解草民的心意,还要劳烦林大人传达。”
“我会的。”
“不过林大人,你这令牌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会觉得我认得?”崔牧禾心事一了,又开始好奇别的东西。
自古搞研究敢创新的人,都有一颗不耻下问的心,以及无穷的探索精神。
林杝被问得狼狈,只能含糊其辞,“崔老爷明白的,小姐还是回去问崔老爷比较好,他兴许不想让你知道。”又暗自懊恼,可不是自己被利益熏坏了眼睛,崔老爷若想保护崔小姐,自己岂不当了最大的恶人。
李束樘立即在她脑海里冒泡,阴阴笑着不说话。摆明了在嘲讽林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愚蠢行为。
四小姐忍怒,磨磨牙,“我这就回去禀告皇上,崔小姐勿送!”转身匆匆离去,到底是怕她在多问关于那令牌的事情。其实本来林杝还想好了问问崔牧禾关于崔孜的事情,崔孜与崔家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将这问题也吞回了肚子里,以后找机会再做调查。
这天下午,孙府和御书房都在讨论早上的事情。
林杝等皇上下朝,就过去将崔牧禾的话还有自己的想法一并告诉了承恩帝。承恩帝在龙案前沉思片刻,也不再为难林杝或者崔牧禾,“朕会叫工部的人留意合适的人员,以后就住崔牧禾的田边,天、天、像、狗、一、样、盯、着、她!”林杝并在旁伺候的*都是微微脸黑,皇上,您就不能说些跟你身份相符的话?
最为激动的还是孙侍郎,拉着崔牧禾的手脸都涨红:“表妹!你说林小姐今天早上来过我府上?”
“是啊。”崔牧禾淡定地继续看书,“我和她说了不继续当官,有问题让皇上自己派人来郴州问我。”
“不是啊!她来了怎么能不通知我呢!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心口有些疼,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上朝,后来还是咬牙去了。原来,原来这心口疼是原因的!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请病假不去上朝啊……”孙青眇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把那葡萄架上的葡萄藤统统扯下来发泄懊恼。皇上对他的奏折只批复了两个字“已阅”,等了好多天除了等到皇上让他写检讨书,其他什么也没有。
“表哥。”崔牧禾扯扯孙青眇。
孙青眇勉强理会她一声。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令牌,黑底红梅,后面写了梅加数字,是什么来历?”
嗯?!孙青眇一愣,呆呆看着崔牧禾。孙侍郎从前或许不知道,但是自从林丞相的二公子莫名其妙被火烧死在青楼而矛头指向七王爷的那件事情轰动全京城了之后,二公子小厮递呈的梅花令就更名声大噪,崔牧禾在郴州的田野里忙着种地当然不知道,孙青眇却是知道,可不就是七王爷那批死士的标记么!他紧张起来,“表妹,你何出此问?”
“没什么,今天林大人拿了块这样的令牌给我看,貌似以为我认得。我说不认得,她就没再说下去,只让我去问我爹。我爹你也知道,什么都不跟我说,表哥你知道什么吗?不如先告诉我啊!”崔牧禾推着孙青眇的胳膊央求道。
孙青眇听罢变得更呆,半响才吐出一个字:“……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