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紧。
“还……”傅公公张嘴要说,忽然又急急顿住,他挥手打发了两边的宫女太监,这才说道,“还不是因为沈妃娘娘之事儿……”
沈妃娘娘?
老夫人一激灵,暗道,“女儿又怎么了?”心里砰砰地跳,老夫人声音有些发颤,“沈妃娘娘……怎么了?”
傅公公神色一阵犹豫。
低头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罢了,您是沈妃娘娘的亲娘,这事儿您早晚得知道,咱家就不瞒您了。”
老夫人就向前倾了倾身子,“公公请讲……”心紧紧地悬到了嗓子眼。
“您也知道,太后一直不喜沈妃娘娘,说她太妖媚……”
这个是事实。
太后对女儿沈忠茹连升六级一跃为妃的事儿很不满,那次她去关雎宫祝贺,沈忠茹就偷偷地跟她抹眼泪,说受封礼上太后故意刁难。听了这话,老夫人心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
女儿被婆婆不喜,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奈何姑爷是连自己这个丈母娘见了都得下跪的一国之君,否则,她一定会让沈钟磬把女儿的婆婆给抓起来关上几个月,看她还敢不敢欺负自己的女儿。
“……沈妃娘娘又惹太后生气了?”老夫人声音有些惴惴,全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还不是因为上次沈妃娘娘滑产的事儿,万岁宠娘娘,不顾产房污秽,在关雎宫连住了五天,惹得六宫怨声载道,一状告到了太后那儿,说关雎宫的污血冲撞了后宫的龙气,七皇子才会昏迷不醒……”傅公公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后勃然大怒,说沈妃娘娘狐媚万岁,执意要将她打入冷宫,万岁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打入冷宫?
这就相当于老百姓家的休妻!
一旦女儿被打入冷宫,这一辈子就再没有翻身之地了。
老夫人一激灵,“七皇子的病怎么会儿和沈妃娘娘有关,这是诬陷!”产房污秽,要冲撞也是冲撞万岁,怎么会冲撞了七皇子?
“可不是……”傅公公跟着附和,“都是六宫嫔妃嫉妒沈妃娘娘独得圣宠,才编造了这些,万岁自是不信,奈何太后信啊。”傅公公看着沈老夫人,“老夫人您说,自古以来,哪有当娘的让休媳妇,儿子敢不听的?”
“这……”
老夫人身子一震。
她想起了自己逼沈钟磬休妻的事儿。
婆婆让休,这儿子敢不听吗?
难道自己的女儿真要后半生都在那个连家庙都不如的冷宫里住着了?
“万岁不舍的,这两日正为这事儿烦着呢。” 见她惶恐,傅公公趁势说道,“听咱家一句话,您就别烦万岁了,您今儿先回去,等过些日子万岁气顺了再来……”想起什么,又压低了声音,“太后与先帝伉俪情深,将军又是先帝指的婚,您这样不管不顾地让万岁推翻先帝谕旨,硬说先帝识人不明,传到太后耳朵里……”摇摇头,“怕是万岁就算在慈宁宫外跪上十夜,太后也会坚持把沈妃娘娘打入冷宫的。”
可不是这个理。
老夫人听得脸色煞白,“多谢公公提点,还请公公帮我传一声,那个请折有些欠妥,我改日再呈上来。”
傅公公就擦擦汗。
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好歹把这个疯婆子给打发了。”
刚喊了小太监进来送老夫人回将军府,就听宫门外一声高喝,“……太后驾到!”
老夫人刚扶着桌案站起来,扑通一声,又跌坐了下去,不安地看向傅公公。
太后来了,她要干什么?
傅公公满头大汗。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这面刚一提太后,那面太后就到了!
不会是听到他背后说坏话了,来对质吧?
稳了稳心神,傅公公转向老夫人,“太后又来逼万岁了,您先回府躲一躲,千万别再闹了,被太后知道您指责先帝识人不明,誓要休了他给指的儿媳妇,沈妃娘娘怕是再留不住了。”
老夫人唬的脸色发白, “……都是这贱人做的好事!”
“您还敢诋毁沈夫人?” 傅公公眉头一立,“您不知道,万岁这两日一直拖着不肯下旨将沈妃娘娘打入冷宫,就是希望沈夫人瞧好了七皇子的病,破了谣言,讨得太后凤心大悦,放了沈妃娘娘……你这话传到太后耳朵里,她一怒之下不让沈夫人给七皇子瞧病了,沈妃娘娘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老夫人有些傻了眼。
傅公公趁机给小太监使眼色。
小太监上前扶了老夫人往外走,“……我说沈老夫人,你想休儿媳妇,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不差这一时儿,现在还是保沈妃娘娘要紧,若不想她被打入冷宫,你还是回去烧香磕头,祈祷您儿媳妇的医术高明,治好了七皇子!”
老夫人连连应是,“……我立即回去给菩萨烧香磕头。”
送走老夫人,傅公公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身后镶了九九八十一钉的朱红大门,暗道,“好好的,太后来干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