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婚的这一天,裴舒芬异常激动。——前世她同的情人没能做成夫妻,这一世,终于能够夙愿得偿了
虽然不能穿上大红嫁衣,也没有红烛高烧,甚至因为尚未及笈,连洞房都不会有,可是裴舒芬,她现在需要的,不就是一个名分一个可以从此以后,正大光明地站在男人身边的名分
坐在素白的花轿里,也没有锣鼓喧天,裴舒芬却依然激动不已。她的新郎宁远侯楚华谨,此时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前面。同样是一身素服,只有他头上的二翅簪花帽是红色的,看得出一些喜庆的气息。
这场婚礼,十分宁静而诡异。
大齐朝这么多年来,还是京城里头一次,高门大户在原配的热孝里娶填房,而且娶的还是原配的庶妹
宁远侯府是外戚,裴家是首辅之家。这两家的纠葛,京城里的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大家都在传宁远侯府仗势欺人,以妾为妻,逼死原配,又用权势逼得裴家不得不在嫡女热孝之中,将庶女委委曲曲地嫁了。
听说宫里头,圣上曾经骂了裴大学士一次,然后又赐了宁远侯原配所出的世子楚谦益和嫡女楚谦谦各十顷禄田,并且特许裴家将的外孙和外孙女接回裴家教养。
皇后听说此事,大惊失色,憋着一口气跑到圣上面前哭诉道裴家将孩子接,可是要置宁远侯府以何地?”言里言外,希望圣上能收回成命。圣上据说一言不发,还是皇贵妃赶来,把皇后劝的。
这件事之后,宁远侯楚华谨和太彻底懵了,不圣上到底是个意思。两人商议来,商议去,也拿不准圣心到底如何,最后决定还是先把裴舒芬娶再说。——就算裴舒凡的两个孩子被接回裴家,他们还有裴舒芬不是?裴舒芬年轻,以后还有得生。而且她生的,既是嫡子,也是裴家的外孙。总之裴家是他们一条线上的蚂蚱,再也跑不出宁远侯府的手掌心
裴舒芬这边在裴舒凡的灵前拜堂敬茶的时候,裴家的大少奶奶沈氏已经带了人来到裴舒凡的正院中澜院里,拿着当年的嫁妆册子,把裴舒凡的嫁妆清点清楚。
五间正房里面的黄花梨木家私,由沈氏亲自看着,都收起来,放到中澜院的库房里打上封条收好。
另外的绸缎衣料,过了这么多年,赏的赏,用得用,都不剩下了,沈氏也没有深究。只是看着把裴舒凡所有的陪嫁首饰和压箱银子一一清点好,也都打了封条入了库。
最后库房里的钥匙,由沈氏带走。至于裴舒凡陪嫁里真正的大头,是江南的水田和京城里的铺子。沈氏发了话,等四姑娘和姑爷三朝回门的时候再清点清楚。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他们就不计较了。
楚谦谦才一岁多一点,完全不发生了事。只要洪妈妈抱着她,她就乖乖的,不哭也不闹。
楚谦益到底大一些,当日又亲眼目睹过四姨和爹爹在娘亲卧房的一幕,如今晓得四姨要做的继母,正有些不知所措。见大舅母来接他,便死死地拉着大舅母的衣袖不放。
沈氏极为怜惜楚谦益,翼翼地弯腰抱起了他,一路将他搂在怀里。洪妈妈抱着楚谦谦跟在后头,一起回到了裴家。
桐露在屋里听说裴家的人收了先头的嫁妆,又接走了楚谦益和楚谦谦,便赶紧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也跟着来到二门上,求见外院的大总管秦力生。
秦大管事听说是桐露寻他有事,忙忙地赶了。
桐露见了他,便行了大礼道有件事,大在世的时候,曾让我跟秦大管事说一声,讨个人情。”说着,桐露便把的卖身契给秦大管事看了看,又道大早把这卖身契还了我,只是世子和临安乡君尚在府里,我不能丢下他们,出去。如今世子和乡君都回到了裴家,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望秦大管事行个方便,帮我这个忙,让我能顺利出府。”
桐露虽然得了卖身契,可是要除掉奴籍,还得宁远侯府去官府销了她的档子才行。不然她很可能背上一个逃奴之名。虽然在世的时候,说过有事可以去找裴家人做主。倘若裴家人出面,宁远侯府必不会为了一个奴婢,跟裴家人撕破脸。可是桐露并不想裴家和宁远侯府的关系闹得更僵,况且之死的真相,远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唯一能求的,也就是秦力生。
别人不晓得,桐露却是,秦力生刚刚二十五岁,就能当上宁远侯府的大管事,都是裴舒凡在世的时候,仔细筹划过的。秦力生虽然是宁远侯的小厮,其实却一直是裴舒凡安插在侯爷身边的人。
秦力生也桐露是裴舒凡的心腹,如今见她拿出了身契,之前也亲耳听说过,要放桐露出去,而且也帮她找好了人家,只等过完年就出嫁的。
只是突然过世,现在年都过了一个月了,桐露的婚事还是没有着落。
秦力生低头看着桐露,轻声问道给你找得人家,可还妥当?”
桐露飞快地抬起头,瞥了秦力生一眼,又低头垂眸道劳烦秦大管事惦记,那家人还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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