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就这般一刻不敢停歇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想着终于快到达山脚,敏锐的耳朵却是忽然听到了一声狗叫,直叫得阿芙一阵激灵,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动用了猎犬一路寻来,听那音,应该就是在不远处了。
阿芙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知道猎犬的嗅觉灵敏,定是能马上寻到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掩去她身上的气味,才能逃过追捕,阿芙记得自己方才似乎路过一个湖泊,那湖泊不是很大,想来水也定不会很深,若是自己躲在水下,那猎犬鼻子再灵敏,也不可能闻到她的气味了。
想好了逃脱的计策,阿芙立马脱下身上的僧衣,准备用这个去混淆那些人的视线,而自己便飞快地往那个湖泊的方向跑去,可跑到湖边,她却又迟疑了,若现在是盛夏酷暑,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湖去,可现在却恰恰是冬日,虽然郾城的冬天并不是非常寒冷,但这种天气,跳到冰冷的湖中,那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阿芙犹豫了,她这几年养尊处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害怕的小乞丐了,她知道自己在水下可能连几分钟都坚持不了,终究阿芙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就近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用那茂密的枝叶,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脚步声与狗叫声越来越近,已是到了方才她丢下僧衣的地方,也许真的是那些个树叶隐去了阿芙身上的味道,反正那猎犬似乎一下子也找不到她在哪儿。
阿芙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是庞统,但因着距离还是太远,阿芙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眸光微冷,那庞统果然跟窦林轩勾结了吗,要谋害她的性命,心中虽然暗恨,但也知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一切等到危机过去了,她再一一与那些人清算。
那些追捕的人似乎兵分了两路,有一队正往她藏身的地方过来了,阿芙顿时跟绷紧了弦的弓一般,一动都不敢动弹。
很快,一队人便到了湖边,带队的竟是庞统,不过并没有猎犬,这倒是让阿芙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也丝毫不敢松懈,那庞统让手下的禁卫军们四处查看了一下,他自己则是站在湖边,四处看着,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阿芙藏身的那颗大树下,而后竟是缓缓地朝大树走来,阿芙顿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庞统走到那大树下停住,伸出手抚摸着一处似是被人为踩破的虫蛹,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就这么撞上了阿芙黝黑的双眸,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诧,阿芙苦笑了一下,心中着实苦涩,算来算去,还是逃不过一死吗,只是这般死去,未免太过窝囊了一些,若是让那死狐狸知晓了,定是要狠狠笑话她了吧。
阿芙本以为下一秒那庞统定会让人将她从树上抓下来,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庞统却是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眸,又是走回湖边,这时候那些去搜寻的禁卫军也都回来了,自然都是没有什么发现的,那庞统点了点头,竟是带着一队人,就这般离开了,让还藏身与树上的阿芙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知晓自己总算是逃过了一劫,身上那件单衣早已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冷风一吹,顿时让阿芙冷得直打哆嗦,但她知晓现在还不安全,还不能够现身,便仍旧是一动不动地藏身与树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庞统居然又折返了回来,却并没有到阿芙藏身的那颗树下来,只是脱了身上的铠甲,又脱了一件棉衣,将里头的一件夹袄脱下,放在地上,这才又重新穿好棉衣与铠甲,匆匆离开了。
若是这样阿芙都还看不出庞统是想要帮她,那她便真的是笨猪投胎了,她心中忽然有了些许奇怪的猜测,却又不敢肯定,只能暂时将那疑虑抛开,现下最重要的还是逃命啊。
又是在树上藏了一刻钟,耳边再也听不到犬吠声与脚步声,阿芙这才动作僵硬地从树上爬了下来,脚踏实地那一瞬间,她狠狠吐了口浊气,用呵出的热气暖了暖冻僵的手,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方才走到湖边捡起刚才庞统留下的那件夹袄,果然够软和保暖,毫不犹豫地将夹袄穿在身上,因为是男子的衣服,所以让她穿在身上偏大了许多,衣摆垂到了膝盖,却也正和她意思,连下身都可以一起保暖了,阿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便又快步往下山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