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滔滔,江南在经历过一场动荡之后暂时陷入平静。被战争所损毁的几座城市,即将迎来重建,富户和百姓迁徙,江南也会迎来一次新的变革。
大军要班师回朝,首先要处置一些遗留的问题,最当首的是如何处置支持淮王称帝的淮地大家族。
镇压不可,不足以收民心;安抚也不可,地方势力一旦死灰复燃,对淮地的安定颇为不利。既要怀柔,又不失凌厉,必须让淮地的家族感受到朝廷平定地方的决心。
“淮地战乱,百姓身受其苦,建康城方圆六郡,免钱粮税收一年,地方开支由士绅共担!”
新皇的命令打消了众臣的顾虑,为了能保全自身家族,地方势力向朝廷官员行贿了不少银钱,连刘愈也收到不少,这些银钱是谁送的一概不知,走到哪都好像会有人往官吏的怀里塞钱,这也显示了地方家族心理上沉重的负担。一旦朝廷大开杀戒,那淮地各大家族的好日子也就走到头。
现在朝廷只是让他们出钱,。 大家族虽然手头拮据,但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维持地方政府的正常开销,实际用度并非巨大,尚在他们接受的范围。只是之后朝廷又颁布的一条政令,令地方士绅家族,尤其是学子很不满:
“淮地六年内不纳生员,淮人不得入朝为仕!”
这一条政令一出,地方舆论一片哗然,虽然有很多士子也理解这是朝廷对淮地官绅的一种正常报复。但毕竟淮人不但有士绅。还有寒门士子。这些学子没有出头之地。必会引起地方的动荡不安。
继而有人说,这条政令是出自朝中的一员武将,名叫刘愈。从此淮地士子对刘愈口诛笔伐,几年内未绝。在这点上,刘愈很冤枉,虽然他也想过类似的举措来限制地方士绅势力的抬头,但这条政令还真不是他出的,是袁博朗和一些礼部、吏部大臣跟皇帝朝议之后决定的。当时刘愈虽然在场,也提出过一些相左的意见,但都被袁博朗据理力争,最后新皇首肯,事情板上钉钉无法挽回。
苏彦不再是完全倚重于刘愈,对于袁博朗和其他一些大臣的意见他也学会斟酌取舍,对刘愈的态度转的也有些冷淡。虽然还不到飞鸟尽良弓藏的地步,刘愈却也担心,自己终会被新皇所厌弃。
手握权柄的人,潜移默化地就会学会权术。苏彦不笨,正是这种人。
大军于二月中旬班师回朝。前后分三批,第一批是以长安城的卫戍部队为先,由刘愈夫妇先行率领回潼关;第二批是中军,由銮驾及御林军、各地方守军组成,一路上休整停顿,走的不会太急,这一路人中,柴锦这个曾经讨逆大元帅为总统领,随军出征的文武大臣大多数都在这一列中;第三批是地方上一些散乱的部队,包括新军,他们会走在最后。
除了撤走的三批部队,地方上还会留下驻守的军队,都是从各军中征调出来的,以徐州周围地方军为主,新军为辅助,齐方和张无诸也会暂时留下,等待皇帝的诏令再回京城。
刘愈本来想随中军回长安,路上也好对新皇有个照应。但苏彦执意让刘愈先行回长安城打点好一切。
本来刘愈可以理解为这是新皇不放心后方局势,对他倚重的一种表现,但看新皇留下的一批人,都是在徐州一战中誓死守在他身边的,柴锦、瞿竹和袁博朗不用说,连徐州太守闵少顷和徐州刺史马峰也在其列,苏彦准备将他们调往京城任差。
刘愈又不得不想的是,此时正是论功行赏,评定此次平叛中有功人员的时候。涉及升迁、奖赏,这些东西一定程度上是很抽象片面的,新皇的意见很容易受身边人所左右,而偏偏苏彦不肯留他在身边,就是不想听他的。刘愈虽然在之前已经成交过一份有功人员的名单,苏彦显的也不是十分重视,倒是闵少顷和马峰的功劳,时常被苏彦挂在嘴上。
连徐轩筑最后都发觉了这股异样,提醒刘愈道:“皇上似乎疏远了夫君。”
刘愈何尝察觉不出来,现在天下基本平定,而新皇在这次平叛中亲力亲为树立了威望,朝中上下凝固一心,也就不需要一个以刚强的手段和粗暴不讲理武力来稳定大局的人。
最重要的是,刘愈在徐州之战中伤了苏彦的心,据说在徐州之战最艰难几天中,连苏彦一天也只有一顿饭能吃,还吃的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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