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海军中尉本无意让那四个看起来无比颓丧的地方巡逻队员登舰,他高傲地走下舰桥,来到连结布雷舰甲板与码头栈板的那块斜板前时却犹豫了:这布雷舰干舷高2.5米,跟一艘两千吨的驱逐舰相差无几,而这本布里奇港的栈桥显然是为那些体型更小的民船准备的,尽管早上海潮已退,可这军舰甲板和栈桥仍然存在将近一米的高度差,以至于栈板与水平面形成了将近30度的斜角,加之早上海面水汽湿重,刚才就有两个水兵在登岸时滑了一下!
对于长年在海上生活的人来说,这倒算不了什么,可年轻的皇家海军中尉穿了一件洗净熨平的军服,刚刚又率领部下赢得了一场对他而言相当重要的海战胜利,气势正高,怎能在属下和着几个地方巡逻队员面前丢丑?
“让他们派个能说话的上来!”
中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犯下了他第二个致命的失误。
更加年轻的罗根,早已将那顶带有醒目红色的军帽丢掉,连同军服上的肩章、领章还有徽标统统扯下。他摆着一张表情复杂的脸,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这艘布雷舰。
在敦刻尔克,罗根就曾在庞大的救援船队中间看见过这样的小型军舰,每一艘在离开时少说也装了百多名撤退的联军士兵,那甲板可不像现在这样宽敞——就在几分钟之前,它几乎断送了自己的战争之旅,但是现在,希望的大门又重新向这位将“忍耐”和“智慧”奉为信条的德国上尉敞开了。
“谢天谢地,我以为我活不过今天呢!长官,正是太感谢您了!”罗根理了理故意弄成乱草的头发,主动向这位趾高气昂的英国海军中尉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
中尉勉为其难地和他握了手,冷冷地说:“别客气!你们巡逻队的军官呢?”
“我就是……这支巡逻队的副指挥官吉姆.斯特林,我们的指挥官名叫安纳.费克。德国人袭击我们的时候他正好走开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搬救兵去了吧!”罗根尽量用一种充满感激而又心神未定的口气说话。
“搬救兵?看来德国人效率比你们高很多啊,他们搬来了一艘潜艇当救兵!”英国海军中尉依然是冷冰冰的口气,话里亦不乏讽刺意味。
罗根故意用袖子擦擦鼻子,尽量撇开之前的苏格兰腔调:“是的,我们都看到了!很难为情,我们一开始毫无戒备,所以被他们俘虏了!”
对于这样粗鲁而缺乏教养的动作,中尉显得很是鄙夷,“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来了一辆装甲车和一辆卡车,不超过10个人,穿的是皇家海军的军服!他们似乎想把什么东西运走,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听懂一点点德语!”罗根有意用一些稍显混乱的词句回答,一边不经意地打量着这艘布雷舰:四名炮手坐在前甲板的主炮旁,甲板上已经有一小堆的空炮弹壳,也有几发还没使用的竖立着放在一旁。舰桥两侧各有一挺安装在固定支架上的风冷机枪,使用的是圆形的大号弹鼓,机枪手只剩一名,正悠然自得地抽着烟。
“十个人?穿了皇家海军的制服?”中尉转头瞧了瞧码头,到现在为止那里都还没有传来枪声,敌人是被自己的炮火吓破了胆不敢抵抗,还是早早溜光了?
“嗯,全套的海军制服,还装备了机关枪!”罗根故意添油加醋,同时也在关注码头上的情况:光靠自己和下面三个伪装成巡逻队员的伞兵还做不到“空手套白狼”。
不一会儿,另一队人终于出现在码头上。透过硝烟形成的薄雾,人们不难发现那5名手持步枪的英国士兵“俘虏”了4个浑身湿嗒嗒的德国水兵。两名先前下船的水兵拦住他们的去路,一番交涉之后,由其中一个引着他们来到栈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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