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时,赶挽回这一切。
几乎是打从两宫还了京,这边大清国不过是刚安定下来,那一个个灰头灰脸的一帮大臣们从西安、山西、山东先后返京后,侥幸逃过洋人的枪炮、又侥幸逃过朝廷为议和落下的大刀后的臣工们,就开始议论起慈禧太后的生日来。
说来慈禧太后也真够倒霉的。五十岁是甲申年,正赶上中法战争,六十岁那年,又逢中日战争,想好好地过个生日,也都没那份心情。今年是壬寅年,这该出的乱子庚子年就已经出过了,现在即然议了和,两宫也还了京,也应该好好地给老太后做做寿了,借着喜庆冲冲喜了,而相关人等,自可借着机会,捞上一笔,毕竟这洋人进了京,大家伙都丢了不少东西不是,家让烧的,窖让抢的,路上又丢的,这还京了,总得想个办法捞回吧
天大地大没有老佛爷大,自然的大家伙就把念头动到了十月初十老佛爷六十八岁寿辰上了。这不,几乎是从进了五月,这京城内外就开始为老佛爷的六十八岁大寿张罗了起来,可却偏生的这寿却不是年年能过的。虽说这些个官员寻思着办办大寿冲冲喜,可这都到进了九月,宫里头还没传出了来老佛爷的意思,这也让这些寻思着为老佛爷办寿的人心里是那个着急,尤其是眼瞅着日近越来越近了。
身为慈禧心腹和李莲英自然的也是这么想,老佛爷这么多年,也真不容易,办个万寿大典,那是理所当然,况且,如果办了寿典,不论谁来祝寿,你少得了给我李某送礼?更何况庚子年时,他李莲英可是丢了不少东西,正好捞回来。
戏一唱罢,瞅见老佛爷今个的心情似乎不是错,于是便在一旁弯下腰来,对慈禧太后劲了起来。
“老佛爷,您老人家过五十岁和六十岁生日,都让洋人人给搅了,这七十大寿,可得热闹热闹。常言说得好,‘人生七十古来稀’,依奴才看,您老人家这还差两年七十岁,就得年年作寿”
“唉”
一提着过寿,慈禧就是一叹,反倒显得有些不太情愿,甚至还显得有些伤感。
“我就没有过整生日的命,只要不再又闹出什么战乱来,我这生日办不办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慈禧太后说得是那个伤感,五十岁时被法国人扰了,六十岁时被日本人扰了,北洋无能打了败仗,有人还怪她挪了军款去修园子,现如今却更是不愿再提这个字事了,这寿过的只让人不舒坦。
“老佛爷,”
见老佛爷不愿意过寿,李莲英眼一转,却是把另一个由头道了出来来。
“最近这京城里都传着,那洋人占了京城一年多,那洋人的骚性乱了京城的风水,这不京城里的官员们都说着,咱这大清国的风水让洋人乱了,唯有大办寿典才能冲冲喜压住洋人煞气,这朝内外可都盼着您下旨意那……”
李莲英见慈禧太后似还有些不太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些闷闷不乐,连忙又劝道。
“老佛爷,您这过寿可是为咱大清国过的寿”
“哦”
轻声一声,慈禧却是不愿意提这过寿的事,毕竟这灰溜溜的刚从西安还了京,就大办寿典,传出去那些人不明是理的老百姓,别又说三道四的,更何况她心里也是明镜似的,那些个奴才们成天上折子让她办寿,说是给大清国冲喜,可究到根上,却是那些在庚子丢了不了家当的奴才,想趁着办寿的机会捞上一笔。
这大清国从来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由头,那些个奴才总有法子好好捞上一笔,孝心许是有,可银子才是根子,这过个寿最后骂名不还得她慈禧落下来,好处银子却是那些个京官们落得,要不然他们又怎会那么上心。
“……更何况这户部的银库庚子时让东洋小鼻子给抢了,宫里的用度都紧巴巴的,老佛爷,朝廷收的税银子,可不都得赔那些洋鬼子,这宫里的用度,那些个地方长官,虽说有心孝敬,可却又怕人说三道四的,老佛爷,办这寿,一是为了咱大清国的风水,二虽说也花些银子,可根上却是为朝廷省些银子啊更何况这只是小寿不是即是小寿,也就是搭上几台戏,赦些犯人罢了……”
躬着腰身的李莲英是把那话说的一个圆滑,什么大清国的风水、臣工们的孝心,总之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似慈禧若是不过寿,那可就真对不起大清国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走到戏台上轻声。
“禀老佛爷,吏部尚书敬信求见”
有清一代,尚书分满汉,同部又分满汉尚书,虽是同职、同品,但汉尚书从来在地位上都低上满尚书,而敬信则是主持吏部的满尚书。
“老佛爷”
一见到慈禧太后,敬信先是跪下去,然后便面露出些许悲色来。
“这是怎么啦?”
慈禧太后从来没有见过敬信这般模样,上次露出这脸色,好像还是两宫西狩的时候,今个这是怎么了。
“敬信?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你这个模样?”
“回老佛爷,两江总督刘坤一,……今儿个后晌,去世了”
敬信回答时似乎真像为刘坤一死了而伤心似的含泪而答,可心里却是那个乐啊两江乃是大清首富之地,数百年又是税赋重地,两江总督更是辖属“南洋通商大臣”一职,自然的,刘坤一这么一死,那些个闻着腥的猫还不扑上来使唤银子,虽说像这般要职都是太后一人定夺,可身为吏部尚书,却总能递上些话。
敬信过去的宅子恰好被划到了东交民巷使馆区里,让洋人给占了,这回了京虽说身居吏部满尚书之显位,却是如丧家之犬一般,虽说又在内城置了一处宅子,可口袋里却早空了,自然刘坤一这一死,他心里乐的差点没开出花来。
“刘岘庄去世了”
慈禧太后禁不住一诧,面带诧色,心下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刘坤一是最后一位身居显位的湘军宿将,打从湘军剿了太平军、捻军,她就那些手握兵权、掌握东南地方的大员们角着力,几十年前的刺马案,更是矛盾的激化,最后即便是权如她西太后,也只能任由东南诸省皆由湘淮汉人身任总督,即便是任缺也是由那些个汉人轮来轮去的兼着,不臣之心可谓是昭然若揭。两年前,东南诸省总督更是弄出了个乱命不遵,私自与洋人达成东南议和,这些个汉人大员,一个个的心里岂有一丝朝廷的脸面。
可那些大员们手握着兵权,自己又能奈他们何,若是逼急了若是逼反了他们,若非有这等顾虑又岂会从同治年间一拖至今,拖吧拖吧总有一天会拖死这群老奴才,先拖死了曾国藩,去年又拖死了李鸿章,今年又拖死了刘坤一……
心下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未显露太多的神色,只是静静开口给赏。
“下旨。优诏赐恤。嘉其秉性公忠,才猷宏远,保障东南,厥功尤著,追封一等男爵,赠太傅,赐金治丧,命江宁将军致祭,特谥忠诚。祀贤良祠,原籍、立功省建专祠。赐其子能纪四品京堂,诸孙并予官”
说出这番话时,慈禧却在心里寻思着,下一任的两江总督由谁来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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