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票子,清点支付银元,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了。
这时候几个人挤进人群,硬生生的不顾他人的咒骂喝责插入了队中,其中一人从衣中取出了一个存款单。
“取款!”
银行职员抬头看看,接过了存款单,是一笔半年前存入银行的款子。
“是全取出还是?”
提款的人这时却嚷嚷起来。
“废什么话啊!一百万元全取出来,我的车在外面等着那!”
轰的!原本正嚷嚷着这几人没规矩的人突然静了下来,他们惊讶的看着这几人,一次取款一百万
“先生,您稍候!”
职员看着手中的巨额存单,挠挠头,把信递给值班经理。
“费里先生您看。”
接过存款单的费里,仔细核对印鉴,还有字迹,随即又翻开帐册核对了一下,整个过程差不多用了几分钟的功夫,然后才走到又扭头对送信人说。
“先生,请您稍等等。您看这么多人,人手腾不出来!而且还要清点现洋不是,要不烦您老下午再来,您看……”
话未落取款的人反倒大声嚷嚷起来了。
“怎么了,你们汇升银行一下提不出这么多银子是不是,我就说那,说你们汇升拿着我们的银子去做投机买买去了,可别是全亏了,我不问那么多,现在我就要银子,没有现钱,就是外国的洋票子也成,只要不是你们银行的废纸就成!”
这人一嚷不当紧,人群忽然像开了锅,挤动着吵嚷开了。
“什么?汇升银行没现洋了?”
“可不是吗?你听报纸上说嘛,原来的查尔曼沉海里了,指不准,那孙子买的东西什么的也沉到海里了,现在汇升怎么还可能有银子。”
“这纸票子我早就说过,不保险,这下……这下,应上了吧?”
“说的好听,不让他,非得兑换现洋不行。我得回去和亲戚朋友说一声去,我表姐家里还在这存着钱那,趁早提走算啦。”
“提钱?提个屁,你没听那个人说?银箱里的现洋全兑完了。”
“不给提?说了他的话了。我这人不含糊,他要不给我兑换了这三百现洋?我把他汇升这块牌子砸了。”
“对对,不给兑就砸牌子。”
……
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费里急的站在柜后大声喊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现洋有的是,汇升银行的金库里头多的是银子,一会儿回来肯定全能给大家兑换。况且,票子和现洋一样花,我们银行……”
他话未说完,人群中立即有个人尖叫。
“既然一样花,他们为什么全来提现洋?还想用这张纸票票来糊弄人?是不是?”
周围的人立即随声附和着。
“就是,我不管了,快把这银两券给我换成银子!”
原本刚换过汇升票子的人又一次拥到柜前大声嚷喊着,银行里的人也越聚越多,甚至在银行大门外,也有人或大声或小声的说了起来。
“汇升银行要倒了,快去提存款……”
在这些人中,有真客户,有假客户,更多的是人是沙逊等人放出的烟雾,不过一个钟头的功夫,几乎大半个上海都知道,汇升银行银库空了,现银没了,银行快倒闭了,到下午时,来银行挤兑人越来越多了。大批客户蜂拥到银行门前,急切地要求提出自己的存款。焦急、叫骂、哭喊、乱作一团。
“董事长,银行库里只剩下不到四百万了!即便是撑过今天,但明天呢?明天的风潮只会更大,到时来取款、兑银的人只会更多,如果再传到武昌等地分行,只怕……”
费里在汇报时额上冒着汗,不到一天的功夫连取带兑,出去了一百余万元现银,数十万美元现钞,在整个上海滩这还是第一次。而他最担心的却是这股挤兑风从上海扩散开来,作为查尔曼的亲信,对银行的银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同样也知挤兑风背后的黑手。
“董事长,如果现在我们去找他们……也许,还来得急!”
凯瑟琳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看着街道上排着的漫长的取款队伍,她的心头同样一寒。
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那些的美元兑换成银元,已经让她费劲了心思,可这场挤兑风远比她想象的更厉害,那些人是真想置汇升于死地啊。
“费里,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说话时,她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来,那是一周前,陈默然把两百三十万美元的现款交给她时,同时递交她的一个锦囊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