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着船鞋,扎着马尾,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子,纤细柔韧,身体挺得笔直,一身安静的犹如在乱世中悄然绽放的白色莲花。如同被修好的娃娃,干净美好,清新纯洁,在星空下负手前行。
星空之中,千娇百媚的茶雅戴着紫红色茶花面具,穿着一套紫色的纱裙,黑发卷了波浪,皓腕间劈了紫色的轻纱,娇懒的坐在凉亭里,侧头,看着彼岸就那样站在凉亭外,脸上也没有戴面具,于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娇声问道:
“彼岸,你要做什么去?为什么我心里又空了?”
“能做什么去?还不是到处打架”彼岸挑眉,负手,白色船鞋上前,看着千娇百媚的茶雅,忽而笑了一声,天南地北的闲聊一般,憧憬道:“茶雅,我想过了,等我当了机甲师,我们就回地球,带着爸爸妈妈到一个很偏僻的星球去买套好大的房子去,我去考那颗星球的管辖者。”
茶雅没说话,静静的侧头看了彼岸半响,涂了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玉葱一般一直摁着心口,她的脸上戴着紫红色的茶花面具,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是她一反常态的,似乎比彼岸还要安静,一直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彼岸,看着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彼岸忽而有些憋不住想哭,这样安静的茶雅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很蹩脚,说了跟没说一样,反而会让茶雅起疑心,可是她还能与茶雅说几次话?茶雅一直在游戏仓里过着她的虚拟人生,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从游戏仓里爬出来在这里等她的。
“那移民之前,还得从游戏里多赚些钱才行”茶雅静静的看着彼岸,也是恍如闲聊,顺着彼岸的意思,忽而开口,娇声说道:“去哪颗星球现在就要开始规划,不同的星球发展前景不一样,地球的房子也要卖掉,卖掉之后估计可以够我们一家四口的船票了。你是机甲精兵,到时候成为了机甲师,薪金会是家里四个人最高的,所以以后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你,我们三个人都要靠你养。人生地不熟的,我与爸爸妈妈说不定会受到那些星球土著居民的欺负,你是机甲师了,不论能不能当上管辖者,你也该长大了,要保护我与爸爸妈妈……!”
茶雅娇嫩的声音一直不停的说,彼岸听不下去了,倏然转身,忍不住吸了口气,憋着眼泪,吞了口口水,抿唇,头都没回的大步往前,离去。
她的身后,茶雅站在充斥着星空的凉亭里,抬手,捂着嘴,一边流眼泪,一边看着彼岸离开的背影,轻轻耸动肩头,微不可闻的开始哭泣,无法自抑,无法自抑!
这种内心空洞的感觉,自四个多月前在彼岸的机甲兵营接她回地球时起,就不断的纠缠着茶雅。以前茶雅不懂是为着什么,所以强自压抑,可是后来她弄明白了,彼岸,这个世界上的另一半自己,其实自她在机甲兵营见到这个双胞胎妹妹的那一天,那个活泼美好的彼岸,就已经死了!死在兵界下达的那个该死的同归于尽的任务里了!!
繁星密布的星空下,庞大奢华的别墅静静的矗立在一片原始密林中。悬浮车宛如一条银色的鱼般,在蓝黑色的天穹中一闪而逝。彼岸飙着车,清澈的眼眸中强忍的全是不舍的眼泪。
如果问,这个世界上,谁最懂她?茶雅最懂她!因为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可是茶雅也能感受到她的寂寞、焦躁与空虚,茶雅什么也不用知道,她身上所有代表懦弱的眼泪,茶雅都会替她流出来,这样的羁绊,正是彼岸最最不愿意,最最不敢亲近的。
曾经,她失去过茶雅一次,在上辈子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因为那台质量差的机甲,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的彼岸被一能量炮轰裂了脑门儿,被抬回地球空间站养伤。乱世中,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失踪,而当时,有好几支部队混杂抗击叛军,因为战场上消息传送不通达,她所在的队伍认为她已经战死,将死亡通知发给了在地球的茶雅。
因为那张死亡通知,本来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灵互补依偎症”的茶雅,又经过常年的营养不良以及对青书五年的思念,身体一下就垮到了一个濒临绝境的地步。等到彼岸带着兵界特意配给的异能治疗师回到地球救茶雅时,已经只能见茶雅最后一面了。
千疮百孔的地球上,一片残阳如血中,她亲手阖上了茶雅死不瞑目的眼睛,抱着瘦骨如柴的双胞胎姐姐,枯坐了一整天,那种痛得麻痹到什么都感觉不出来的程度,让彼岸想起来就心惊胆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