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小四没理会越千秋一面抱怨,一面使劲挣脱自己的手,照旧揽着越千秋,口气里却透着几分哀怨:“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大老远送回一个女儿,我也怕她给人欺负。想来你们知道诺诺她娘不在了,就算心里有怨气,怎么也会怜老惜贫疼弱小,好好照顾她吧?”
“她还弱小?”越千秋气得拽住越小四的胳膊想来个坐式过肩摔。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见越小四只是摇晃了一下就最终坐稳了身子,他只得没好气地说,“师父家里两个混世魔王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大伯父几个孙子也跟在人屁股后头叫姑姑,她现在是家里的孩子王!”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女儿!”
越小四一脸与有荣焉的自豪,正要继续炫耀一下自己把女儿教得养得有多好,他就听到了外间传来了非常急促的虫鸣声。他脸上的戏谑之色立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凝重。他的手在越千秋肩膀上重重一按,发现便宜儿子这一次没有任何抗拒,他就低声笑了笑、
“有人来了,照之前说的,别出声,别冲动!”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越千秋不满地轻哼一声,这次终究没有逃脱越小四的魔爪,脑袋被人狠狠揉了一下。
“就像我在老爷子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一样,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臭小子!”
眼见越小四撂下话之后,如同一溜轻烟似的溜到了房梁的反方向另一边,越千秋没好气地收拾着满头乱发,心里狠狠骂了越小四两句,但却着实没什么紧张的心情。
那家伙固然有各种各样的可恨和不靠谱,可现在这种时候,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几乎就在两人同时躲好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猛地破开。随着那破裂的碎片往屋子各处激射而去,一道身影挟着凌厉无匹的一刀,往其中一张床上恶狠狠地猛劈了下去。居高临下的越千秋看得清清楚楚,那赫然是一把长长的陌刀。
到北燕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兵器破门逞凶,他却屏气息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而来人也在第一击之后就感觉到不对劲,当即收回刀,却是根本就没有费神去劈另一张床,而是信手就把另一张床的被子给掀开了。发现果然是两张空床,他懊恼地低吼了一声,立时往后退。
可直到他满心警惕地一路倒退到门口,却也没发现屋子里有任何动静,因此等到门前两个同伙过来汇合,他就怒声骂道:“见鬼,上当了,里头没人!”
“那就是都集中在皇上那儿……快走,趁着正面那些禁军被牵制攻进去!”
直到门前动静逐渐小了下来,越千秋眼睛眨了眨,当看到越小四率先飘然落地的时候,他这才膝盖一动,从房梁上纵身跳下,落地却是轻盈无声。他蹑手蹑脚走到越小四身后,低声说道:“听口气,居然还有人正面强攻那边扎营的禁军,然后他们趁机潜入?”
“不到千人的禁军三面扎营,不可能把这偌大的竞陵完全封锁住,这是正常的。”越小四哂然一笑,自然而然地又勾住了越千秋的肩膀,“说实在的,要不是你死活把皇帝给哄走,今天晚上我们就没这么轻松了,你少不得要扛着陌刀冲锋陷阵,然后给自己再换点大好处。”
“得了,已经来过一次,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越千秋意兴阑珊,倒没注意去拨开越小四的爪子。
“皇上给了徐厚聪手诏,可他也不能完全靠着那玩意节制下属,所以之前我把自己的侍卫借了给他去撑场面。投桃报李,他悄悄藏下的人手我也就摸清楚了。接下来,我们就照之前说的,去给他捣点乱!”
浑水摸鱼这种事,那是越千秋的最爱,此时自然而然喜笑颜开:“那好,我这就去!”
越小四微微一笑,递了一块蒙脸黑布过去,眼看越千秋蒙上脸后,就立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竟是如同吹气球似的蹿高了一截,手臂和腿也粗了一大截,刚刚自己借出去的那一身松松垮垮的夜行衣,此时穿着却正好,他不禁笑出了声。
玄刀堂这一门内功,等闲见识过的人很少,因为寻常武人不允许用陌刀,而且谁也不会想到关键时刻却还能派上这种用场!当然,能像越千秋这细胳膊细腿却练得这么成功的,那也确实是少见!
“可千万别阴沟里翻船给徐厚聪拿下,否则我带着人就算接应,那也来不及救你!”
“乌鸦嘴,你不能少说两句?”越千秋这会儿的嗓子又粗又哑。他狠狠瞪了越小四一眼,脚一蹬地就快步疾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