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张暮头痛的时候,景国然也很头痛。
这种疼痛的展现不是那种外在,用手捂着伤口地方可以展现的,那是一种沉默,整个军营因为某一个人名突然出现的集体沉默,这让人很难受,偌大军营,却被一个人名击败了,景国然突然觉的,这仗还没有打,自己就已经输了。
实际上,就连景国然自己都觉的不太可能会赢。
他叹了一口气。
自己终究是老了,没有当年杀遍冀州无敌手时的锐气。人活六十年,在乱世中,应该知足了。他从首座上缓缓站起,眼睛扫视着底下在坐的每一个人。
“说句实话吧,我其实今天招大家来跟本就没有什么关于未来的计划。”景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语气中有种莫名的低沉。
在座的人为之一愣。
没有计划?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全身披挂的持枪男子,从甲衣中忽然抽出一块布,开始擦起枪。
“诸位应该知道,我坐在冀州诸侯长的位置上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里,不说战争多少,光是这些年势力间的往来,我就跟冀州中近乎所有人都打过交道,这些人里,有的跟我喝过酒,有的跟我拜过把子,有的甚至还跟我交过手。”说到这里,景国然忽然笑了。
“时间匆匆,三十年就这样走了,我有时想起往事,还像昨天那样,现在,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没了音信,有的病死了,有的辞了官,有的被人杀了,有的干脆避世而不见。”景国然砸着一下嘴。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担任诸侯长时威严的身影。
“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活到我这个年纪多少已能看破些道理。”
景国然这样边走边说,他这样走到了整个帐篷的正中间,他停下脚步,看着这些跟他一起征战过的手下。
“名与利实不能与生命相较,老朽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诸侯长与总帅了,大战不日将至,你们走吧。”
景国然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他挥着硕大衣袖,想让他们早早离去,这间朝服是他所有衣服中最喜欢的,他小时候有个梦想,就是想当全天下最大的官,然后穿上那一身官服,堂堂正正的站在皇宫里,可惜的是,这个愿望直到现在也没有实现,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当了三十年的冀州诸侯长,多少大是大非经过,他内心早已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了。
大帐内一片寂静。
大家被景国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的完全不知所措。
那个中年文人此时忽然看向了王博一眼,见他神情淡然,心下顿有所悟。
“总,总帅大人,仗还没有打,现在说这些岂不是......”
“就是,咱们在冀州打过几十年的仗,手下精兵无数,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
“总帅,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顷刻的沉默后,更多的人起身到景国然身旁,急忙的向他劝说道。
景国然冷笑,这些人只是说说,他们竭力的装作忠诚的模样,扮演着自己所应该扮演的角色,事实上巴不得他这样做,战时一投降,既保住了性命,又能做自己的将军,何乐而不为呢。
“够了,我意已决,诸位无需他言。”
帐下众人面面相觑。
“走之前,景某再向诸位拜托一事。”
“遵从主帅吩咐。”一人在旁边应道。
景国然一摆手,然后向帐下众人双手一抱。
“请诸位离开后莫再插于此事,老朽想与夏侯霖最后一战!”
夏侯霖想干什么?
很多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有一点见识的人们,都会对于夏侯霖自领军后的五天不动而感到诡异,如果换一个将领,恐怕大家反而不会怎么去深想,但他是夏侯霖,那就绝对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跻身大陆风云榜上前百,是大陆上响当当的人物,每个人都会去揣测他每一步棋的含义。
这甚至已是一种谈资与习惯。
张暮也不例外,他揣测夏侯霖,一方面是个人穿越后对于异世强者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是身处对立面上的危机,他现在的身份是冀昌城人,自然就是景国然的阵营,这个身份不会因他是不是在景国然身边做事而改变,最起码,他也只是比景国然身边的人相对安全而已。
大战将至,最不缺少的就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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