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台湾……”郑世森这次必须严肃对待了!
“正是!朝廷收复广州之后,此地日渐繁华如初。其地北进南下皆可为之,若朝廷开得海陆贸易,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中国海商首选。而且朝廷已命董大用、董仰山[1]为广州府水师总兵官,此人颇具水战之能。足见朝廷大略!”
“儿子明白了,广东腹地路途平坦,不似闽中崎岖。其外海南北通畅,扼守要冲,故而大有可为!”郑世森深入一句点评,而且恰中要害!
“森儿聪慧非比常人!”郑芝龙急忙肯定,接着说道:
“当年为父就想着入主广东,为你们开辟基业,否则也不会着了博洛老儿的道儿!”
“父亲深谋远虑!博洛之恨,委实可恶!”郑世忠排解一句。其实郑芝龙比起眼前的利害攸关。哪里在乎当年的进退得失呢?
“父亲,台湾之要不言自明,可惜却是把控在红毛荷兰人手中啊。”郑世森也不纠缠过往,比老子更看重眼下的关键所在。
“荷兰人嘛。如今也没有占据全岛。况且以我……我们今日之力。收拾他还是有颇多胜算的!”郑芝龙及时将“我”换做“我们”。以免长子心生不满。
“父亲海战本领,强过儿子百倍!”郑世森不得不说出一句大实话。不仅海战,就是陆战。郑芝龙的本领的确比郑成功要强许多!这突出表现在有明一朝,郑芝龙无论陆地进剿粤地,还是海上中外通吃,较之于郑成功与老爹分道扬镳之后的几年里未尝胜绩、节节败退,可谓泾渭分明、高下立现!直到他割据金厦,才得以休养生息。再后来收了施福施琅,这才开始崭露头角!
“森儿过谦了。话说回来台湾,朝廷不也早就明旨颁告天下,将全岛作为我郑氏父子的‘永镇之地’吗?虽然嫌之为挑拨我们和荷兰红毛的计策,却到底是不好失信天下不是?”郑芝龙很受用儿子的实事求是,更满意于自己的审时度势。
“父亲一眼看出清廷龌龊,儿子佩服!”现在凡是老子郑芝龙说大清不好的,儿子郑世森定准第一个跳出来振臂呐喊!
“何止于此啊?朝廷对我们还是疑而用之的!你我父子二王同镇福建,朝廷也是意欲将我等困死在闽中。假以时日,或许形势所迫,父子相残之事也未可避免了!”郑芝龙接着儿子的话,直指核心要害!
“啊!父亲,儿子万万不会如此!”郑世森一个机灵,急忙撇清自己。
“森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有时候,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嫌弃为父,为父自然知道。可你手下那些大将干员,对老父我,可就不好说了……毕竟,顺治三年为父北上之后,人心就可见一斑了。”老同安王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是一件紧要所在。
原本的郑氏海商集团,头领只有一个,就是郑芝龙。但随着他投靠清廷,并非铁板一块的集团内部迅速分化,形成了两派势力。一派是以郑芝龙为首的“重利派”,附之以郑芝豹、施琅、施福等人,他们基本不论什么正统大义,而是以海商集团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也就说,谁让我大行海商,我就投靠谁。另一派是以郑成功为首的“重义派”,拥趸就是郑鸿逵、林察、周瑞等人。他们虽然依旧重视海商牟利,却将所谓“汉家大义”放在首位,打心底里不愿意投靠满人政权。
随着郑芝龙的北归,两派势力这九个月以来可谓摩擦不断,其中原因,还是因为一群属下,到底要听从哪一位正主儿的调遣才好!
“父亲勿怪,他们也是有苦难言。对您,他们还是敬重如初的!”郑世森来了一句“车轱辘话”。
“敬重如初”又有何用?关键是听不听话!但也就是老爹上一句话,却让郑世森今晚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佐证——无论说东说西,最后还是一个兵权!还是一个队伍谁来带的核心问题!如今之计,不能一味退让,也不能咄咄逼人。如何是好,只有继续坚持今夜的既定方针——谦虚谨慎、多听少说!
“森儿,你统兵用人自有道理,为父也是放心的。只不过于大势方面,稍欠火候罢了。”郑芝龙也终于听出儿子的心机,有些无奈,却又不甘如此。
“还请父亲赐教!孩儿言听计从!”海澄王心中暗道——好了,老家伙,你就开始说说你的打算吧,我言听计从好办,下面的那一帮兄弟落实起来可不一定容易!
“嗯,老夫我已有三策应对大局,只须你多加配合才行!”
郑芝龙小心观瞧大儿子的表情,努力凭借多年的经验,要从中得出自己的判断。
“还请父亲赐教!”
郑世森依旧懵懵懂懂一般,一脸认真态度。对付五十开外的老家伙同安王,三十出头的年轻海澄王嘴上谦恭有礼,心中却无比坚定。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口是心非的一番试探,终于到了说正题的时候了!
[1]董大用,字仰山,辽东籍,泰州人。顺治初,任赣州镇中军官。金声樵叛,围城数月,石米五十金,大用预储米数千斛,尽以饷卒赈民;时乘间出兵奋击。围解,以功升广东总兵,予世职。调守海澄,宣布威德,海上归附者甚众。康熙中乞休,入籍泰州。屡岁水涝,大用捐银米以赈,活饥民百余万口。又修建学宫,葺复海阳楼。(泰)州人德之。(未完待续。。)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