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的九月,整个天下陷入了胶着,或者说是焦灼之中。
对于大明而言,神京被东虏占据,乃土木堡之后最大国耻;西北诸省落入闯逆手中;西南的四川落入张献忠手中。就连皇帝的安危都众说纷纭,难以分明。
对于满清而言,虽然圆了入关的梦想,甚至占据了大明的首都北京,但是十余万大军却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在京畿南部的明军占据了真定到沧州一线,修筑村寨,每天都有新的火炮运到,显然不打算跟大清联手剿贼。这就意味着满洲铁骑不能越过黄河进入陕西,否则明军袭击北京,大军根本无从回援。
同样道理,大军也不能南下,否则李自成肯定会率军渡河,抢占山西、大同,将蒙古隔绝在关外,甚至直下三关,再次兵临北京,让满清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况。到了那时,十万大军只能再次往关外苦寒之地去了。
正因为这种态势十分明显,现在京畿附近圈地的旗人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人选择将抢到的人口、财物,送出关去,以免到时候来不及运走。多尔衮自己也缺乏守住北京的信心,但仍旧下了严令,禁止这种有害士气的事发生。
对于李自成而言……
“朕还是要打过去!”
李自成站在西安城楼,身边站着刘宗明和田见秀两员大将。因为朱慈烺的东宫军横空出世,大顺军撤入陕西之后并没有受到进一步追击,总算站稳了阵脚。
巴哈纳和石廷柱没能按照历史原剧本增援叶臣、姜瓖,使得满清攻略山西的进度迟滞良久。
太原守军在大顺山西节度使韩文铨、总兵陈永福的带领下,以三万大军并六万百姓,迁入盂县。过井陉,到真定府一带安置。另外也有人逃去了陕西,选择了李自成,但清兵入太原的时候,这里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没有人口就没有包衣阿哈,就没有送死的马前卒。东虏的军力就不足以继续侵占山西西部,更别说渡河而击。清廷命姜瓖率部攻击尾随移民大队,攻打盂县,却在大南沟被明军伏击,死伤惨重,只得退回太原休整。
“粮食收上来之后,咱们就打过河去。”李自成再次道,“额就不信打不过那帮鞑子!”
刘宗敏听田见秀讲过一片石的战事,忧虑道:“圣上。咱的兵跟鞑子兵相比,恐怕还弱了一筹,先据河固守,巩固河南、占据湖广才是上策。”
“圣上,如今左良玉那贼鸟占据着武昌,若是不夺回湖广,恐怕军粮也难以为继。”田见秀焦虑道。
小冰河期从南宋开始,到明末达到顶峰。尤其是万历八年开始。太阳黑子活动消失,而这一天文现象将延续七十年。也就是到崇祯二十三年结束——原历史时空中的顺治七年。在这七十年里,山陕西北一代的自然环境极其恶劣,颗粒绝收已经形同常态,农民甚至直接吃种子,否则种下去之后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好在大明幅员辽阔,湖广熟天下足。西北发生这样的自然灾害,还可以调用湖广的粮食进行赈灾。然而一旦吏治败坏,救灾粮被层层瓜分,奸商再屯粮抬高米价,西北脆弱的社会生态顿时被打破。发生农民起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闯营就是从这个时期走过来的,谁都知道金山银山不如面山米山,湖广粮仓远比颗粒无收的山西重要得多。
“山西若是不握在手中,大军就必须沿黄河据守,得耗去多少兵力?”李自成反问道:“剩下那些兵力,怎么从左贼的二十万大军手里抢回湖广?只有打下山西,以精兵扼守关隘,才能尽早抽出大军南下。”
刘宗敏觉得道理上这么说是对的,到底关隘是死的,两千人守关,就算对方有一万人也未必能轻易攻下。沿河据守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被人偷渡,而且到了冬天河水冰封,可渡之处良多,光守着渡口也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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