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令执行下来,臣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若是大明早十年。不拘哪里,只要能有一方督抚能够力成此事,何至于有今日局面?故而臣以为,只要新政能够遍及全鲁,凭此地五百六十万口,足以为抗全国之力。”
弘治四年普查统计的时候,山东有七十七万户,六百七十六万口。到了万历六年再查,户数增加到了一百三十七万,口数却下降到了五百六十六万。从弘治四年到万历六年,一共九十五年,历经弘治、正德、嘉靖三朝,是大明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时期,没灾没难的,这一百一十万人口去了哪里?
如果再算一下每户人口平均数,万历时候每户平均只有四五人,答案自然呼之欲出:隐匿。
而且这些户部根据黄册统计的户口数,非但逃逸了大量数据,也没有将卫所下辖的军、民数算进去。
朱慈烺此番来了山东,首先做的就是编户齐民,让较为真实的人口浮现出来。
东宫取消人头税,以户口为依据进行物资扶助、土地分配,就是为了让百姓自觉自愿申报户口。
从现在登莱两府的统计数据来看,整个山东应该有六百至八百万常住人口。再根据万历年间的土地丈量数,山东有六千一百万亩耕地。彻底撤卫置县后,耕地面积能在八千万亩以上,再加上新垦的废地,除去不占有土地的手工业人口,甚至可以做到“人给地十五亩,蔬地二亩”的理论值。
朱慈烺相信以吴甡的性格不会浪对,自己也在心中计算:如果按照六百万人口计算,合格兵源保守估算为一百万,征发百分之十就有十万人。依照近卫营的战斗力,十万精锐足以横行天下了。
孙传庭也在做同样的算术题,自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以鲁省之地养鲁省之民,的确是足够的。”他旋即又补充道:“然而鲁省多遭劫难,要想恢复过来,没有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朱慈烺道:“诚如孙督所言,但那是只算了山东一省。如今江南还在朝廷手里,左良玉也占据了湖广粮仓。不管左镇心向如何,好歹还没有撕破脸皮,真金白银买他粮食并没问题。依我看,今年能保证山东不要大量饿死人,明后年的日子就能轻松许多。”
“殿下,还要筹谋海防之事。”孙传庭道:“天津、旅顺到登莱不过两日海程,从孔有德叛逃之后,东虏也有海船,不能不防。”
朱慈烺回到书案后坐下,轻轻敲击桌面:“说实话,东虏那点海船还不如沈廷扬的沙船帮。真要从海路来,光是登陆一事就能弄得他们精疲力竭。”登陆战哪怕在五百年后都是难度颇高的课题,多尔衮决不至于弃长就短,放着铁骑不用,改用海船。
“不过孙督这话倒是也提醒了我。”朱慈烺道:“沈廷扬前些日子还有塘报说有辽民逃回山东,可见东虏那边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想着,能否一举拿下旅顺港,在金州一线设立防线。”
“殿下,如果要收复金州,我军恐怕就要两面为战了。”孙传庭皱眉道:“如今军力尚弱,又正是农忙时节,难以大量补充。”
现在朱慈烺已经习惯不计算东宫之外的战斗力。现在近卫两个营已经整编完毕,人数统共八千八百人。罗玉昆的独立游击营在回归建制之前就进行了初步的整编,等军官进行完集中培训之后,这支定额四千人的大营也就可以用了。
下一支能够使用的战力将是单宁的预备营,内定番号第三近卫营。不过要等新兵训练充分结束,还需要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再过两个月,恐怕清兵也要到山东大门口了吧。
到底是在金州钉钉子,还是加固山东的外围防线,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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