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山王二十一社大多已经被点燃,他们又再补一次刀,时值十月中旬天干物燥,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蹿入不动寺谷,接着其他四谷也陆续出现火情,谷内的伽蓝纷纷被烧,杀红眼的一揆军甚至连一向宗的发迹地浄土院也不放过,整个东塔陷入了一片火海。
这时如梦方醒的延历寺僧兵,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们举起手中的薙刀大吼着冲向一向一揆军,在东塔下展开殊死拼杀,因为仓促应战延历寺的僧兵缺乏组织力度,而被一向一揆接连击破几阵。
但他们仗着主场的优势,人多势众源源不断的补充很快就把一向一揆军的势头给压回去,随着山火的火苗越蹿越高,不断蔓延的野火将整个比睿山给映红,延历寺西塔里的所有僧众也都被惊动,无数天台宗的僧兵红着眼睛提着武器涌入东塔,这么大的火光就连京都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向一揆军由作战勇猛的加贺众为主,另一部分是被复仇心重回头脑的坚田众,其中北近江的川邦边秀政代表本土势力地位最高的一人已经开始动摇,他率领的福田寺、福勝寺、浄願寺、順慶寺、金光寺、真宗寺、称名寺、請願寺、明楽寺的信众加起来也足有两百人,这些人和延历寺既没有仇恨,也不想招惹他,被拉来助拳也是很无奈的事。
此时看到延历寺如此凄惨的景象,再看一群杀红眼的僧兵,这些所在最后面的十寺众已经怕了,身为近江人自然十分了解延历寺的可怕影响力,他们知道自己闯下弥天大祸,这和原本设想的情况完全不同,最初只是说烧讨门前町杀些僧众就可以,可现在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彻底烧掉整个延历寺!
难怪他们战前要说目标是根本中堂,这一切安排都把他们蒙在鼓里,如果被本愿寺的法主知道了,加贺一向宗的人拍拍屁股跑路,他们这些近江本土的人怎么办?还有活路吗?
于是川邦边秀政毫不犹豫的带着人马撤退,他们江北十寺本来也只是被本明誓邀请来的盟友,却不想被明誓摆了一道,从头至尾都当个傻瓜一样参与这烧讨延历寺的反逆之举,所以川邦辺秀政只是露出撤离的风头,就当即得到十寺众的全面支持。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咱们后会无期!”川邦边秀政头也不回的跑路,根本没想过告知临时盟友一声。
这个时候,一向一揆军早已杀红眼,丝毫没没注意到缩在后面的教友跑到哪里,即使有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也以为江北的教友是去烧另外一个山谷,同样失踪的人还有本福寺明誓,这个苦逼的僧人被人骗回近江来建寺,结果寺没建成反而卷入了漩涡里去。
他早就发觉这件事太奇怪,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在加贺就是外来户,能回到坚田完全是看在他父亲当年留下的人脉上,手里既无兵也无权,在那群疯子一揆军面前什么都不敢说,只有高喊着佛号双手赞成。
在一向一揆军出发的时候,他就开始策划跑路,逃跑最早也最快的也就是他,一向一揆军刚开始烧门前町的时候,他就着借尿遁头也不回的溜掉,火焰与尸体激起一向一揆军的兴奋,剩下的不是二愣子就是愣头青,根本没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教友已经死掉一大半。
待一向一揆军从亢奋中醒过神,时间已经接近四更末尾,发觉这四面八方不是熊熊燃烧的火海就是双燕赤红的僧兵,摸摸自己的脑袋没有剃度,再看看周围的同伴多数也没剃度,那么从哪来的那么多薙刀武僧?
“好像我们在火烧比叡山……坏了!我们得撤退!”这群愣头青这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危险,好像是跟着大队人马来烧延历寺的门前町,看起来延历寺门前町确实被烧,还烧的不轻,可是自己的同伴怎么烧了这么多?
坚田众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大喊一声先行撤退,再图烧讨恶贼的大本营延历寺就开始跑路,加贺一揆军虽然大脑的构造有点问题但也是蠢蛋,一看不对劲立刻扛着刀枪转脸就跑。
“他们要逃!堵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逃了!”一向一揆军刚一动,就就听到一个大嗓门高声吼叫提醒。
然后一群瞪的比牛眼还要大的薙刀武僧们立刻惊醒,嗷嗷叫着追杀过去,一场撤退就演变成亡命奔逃,谁也不管什么盟友战友能活着逃命才最重要,这一追一逃的两方人马都拼出吃奶的劲死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