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摇,与史氏兄弟往别业行去。
别业建于山谷,地形隐蔽,青山绿水,里面的主人更是名震天下。青年一辈之中,难逢敌人的阎浮帝子费无忌。
这个名字,两年以来沈玉已经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穿廊过亭,绕过一座假山,是一片黑沉沉的林子。林中有座木阁楼,清静幽雅,翠绿色的帷布随风飘荡,一股深沉内敛的气机从阁楼传出。好似阁楼内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尊凶威滔天的凶兽。
明明幽雅的阁楼,却给人一种森然之感。
沈玉心神俱震,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往阁楼大步走去。刚一踏入阁楼,就像走进一个与尘世断绝的孤立天地。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内传出道:“沈先生来得正好,我正巧热了茶,不如与我共饮一盏。”
随着声音入耳,沈玉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身材伟岸,气如凝渊。浑身散发着霸道无比,真如阎浮帝君临凡一般的形象。
沈玉暗中大吃一惊,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对方的声音迷惑了心神。醒悟过来后,连忙收摄心神,应道:“天下间能得阎浮帝子一盏茶可不多,沈玉这次有口福了。”
他这一番话不卑不亢,举止从容,显露出深厚的武学底蕴。迈步而入阁楼,就见阁楼内的费无忌中蹲坐在一张茶几后,冲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沈先生快来尝尝我的茶!”
费无忌一副名士的样子,声音中却透出不容拒绝之意。即谦虚,又自负,给人一种极端的矛盾感,可沈玉偏偏感觉不到一丝异样,觉得费无忌天生就该这样。
就如这座阁楼与别业,阁楼之内陈设简直,不过一桌一椅一席一茶几,而阁楼之外挂别业,却极尽奢华之能。
费无忌身上的衣服也很简单,甚至就是寒酸。一身麻布衣,腰间缠着一根丝麻绳,目光深邃如潭,瞳孔中好似一团漩涡,能把人吞噬了。
只是在沈玉进门后打了一声招呼,把一直鼓弄着茶具。茶几上的水已经沸腾了,费无忌正在清洁茶具。手中拿着一只玉瓷杯,很仔细的擦拭着。
“沈先生请稍候片刻,待我把这只杯子清洗干净。”
沈玉终于见到费无忌了。
对方做事很严谨,很认真,手中的玉瓷杯好似一件绝世珍宝,轻轻翻转,白色的丝帛摩擦着杯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与沈玉想象中的费无忌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很自律,自律到让人可怕的人。不在乎享受,也不排斥享受,这些对他而言,只是生活中的小小点缀,甚至连点缀都算不上。但也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做任何事都能全身心的投入的人,即使是一件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事情。
沈玉想象中的费无忌,应是霸道豪迈,唯我独尊的奇伟男子。绝不是一位纵情山水,怡山峰水自乐的名士。而眼前这一幕自得自足、平淡自然的样子,看似无害,却让沈玉发自心底的寒冷。
可怕,这是一个极度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