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又回笼了几分,那头赵姬却是泪眼婆娑,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要解自己腰带,嘴里哀求道:“两位将军饶了奴家一回,纵然是要奴家陪你一回,奴家亦是心肝情愿……”她话未说完,蒙骜恨声‘呸’了一声,满脸厌恶:“你想得倒美!”蒙武也是双眼通红,双手紧紧按在自己腰侧的长剑鞘上,随时有准备拨出长剑,戳赵姬一个窟窿透心凉的意思!
这话一说出口,不少人都肩膀抽动,连忙转过身去无声大笑,王翦也是面色扭曲了一阵,才劝已经气得理智快尽失的蒙骜:“君候不用与妇人一般计较,大王还等着吾等回宫交差,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吕不韦的人追了过来,他们今日因不想惊动众人,所以带的兵马并不多,恐怕到时吕氏人一来,自己等人还得受制,蒙骜也深知这一点,强忍着厌恶,点了点头,那赵姬一见他眼中神色,不由脸现绝望之色,原本娇美的脸庞顿时一阵扭曲,嘴里恶声咒骂:“赵政,你不得好死,活该你往后被万箭穿心,痛嚎而死!为何那墨家之人没有杀得了你,让你这小畜牲逃了回来,你弑母杀弟,不得好死,死后该……”她话未说完,蒙骜再也无法忍耐,根本不怜香惜玉,狠狠在她脑袋上头劈了一掌,赵姬应声而昏,嘴里的骂声顿歇,脑袋一歪,昏死蒙骜手中。蒙武一看,大是解气,嘴里大声道:“父亲该多打几掌才是,如此之妇,污言秽语简直是不知羞耻!打死倒还清静,大王指不定还会对父亲多加赞赏才是!”
嬴政母子间怨恨不小,在场众人是都清楚的事,王翦一听他说完,连忙背过身去笑,末了才擦着满眼的泪水,正色道:“杀不得,杀不得!”至少是此时杀不得,大王要如何做,那是他的事情,纵然赵姬该死,也轮不到臣下擅自作主,如若不然,恐惹了嬴政不快。
王翦心思灵活,虽然还未变到老谋深算,但心性亦是狡猾,蒙骜其实哪里不知赵姬杀不得,只是气不过她如此无耻不要脸罢了,这会儿听王翦开口,也就顺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了。
赵姬原本与嬴政乃是至亲骨肉,却不知为何两母子走到如此地步,众人初始时听她咒骂都觉心中不解,母子天伦乃是天性,这对母子偏偏反其道而为之,赵姬那样恶毒的咒骂之话,哪里像是一个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初时众人还奇怪,不过后来听她咒骂的多了,也就麻木了不少,但心中却是俱都理解了嬴政做法,尤其是蒙骜,早恨不能顺便再给她两掌,一个不小心打死了她才好,一听儿子这话,欣然应允,而此时王翦像是瞧出了他的想法,他打了一掌,赵姬一昏之后,就连忙出声制止了他。
虽说王室之中母子相残,赵姬又对大王如此不敬,该是天大的悲剧之事,但王翦不知为何,却是看蒙骜忍耐不住的脸色,总有种想笑的冲动,见他一掌劈昏了赵姬,更是忍得肚腹疼,连忙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珠,这才看蒙骜无法忍耐的模样,深怕他还要再打,又看一旁蒙武不善的脸色,忍了笑,忙令人接过他手中的赵姬,看蒙骜恨恨的样子,又是忍不住想笑,连忙别过了头去,众人这才顿时准备拍马回咸阳王宫。
吕不韦午时在嬴政面前出了丑,气愤与羞恼之下不管不顾的回了府中,还未坐定,又听人来报只称有人奉大王之命,说要将太后接回王宫侍奉,吕不韦心下暗叫不好,连衣裳也未来得及换,连忙就令人点齐兵马,一路快马奔向庸宫,可待吕不韦得了急急忙忙赶到庸宫之时,剩给他的只是宫中的一片狼藉,与几个灰头灰脑的士兵,顿时气得两眼发黑,险些昏厥了过去!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吾命休矣!赵姬已被嬴政带手,他能依仗的人已不在,此时若是嬴政铁心想杀他,他竟然连个能利用的人都没有,若是高声喊冤,可当日他在咸阳众人面前对嬴政高呼那一句,此时倒是成了他的催命符,纵然到时他身死,旁人恐怕只会叫活该,谁会相信他是冤枉?
如今想来,才知一切早已在嬴政计划之中,此人性情隐忍,又如此心机深沉,一步一个坑,早挖好了让他跳下去,费尽心思,为的就是要他这条命,吕不韦此时才知心里发寒,以往他一向瞧不起嬴政,只觉得他性情古怪阴冷,又是在自己掌控之下,逃不出他手心之中,却不料他竟有如此心思,一环扣一环,却是早在他脖子上拴了个绳套,如今简直是要活活的逼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