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回头喊道。
“东主,我来了。”陈观鱼应声而到。自从苏昊被任命为工部主事之后,他就正式改聘陈观鱼当自己的师爷了,而陈观鱼对苏昊的称呼,也从原来的“苏师爷”变成了“东主”。若不是怕把苏昊叫老了,他都恨不得称为苏昊为“东翁”的,据说这样显得更牛气。
苏昊对陈观鱼小声交代了几句什么,陈观鱼连连点头。苏昊又叫来几名勘舆营的士兵,让他们换了便装,一会陪同陈观鱼去办一些隐密的事情。
船靠上了岸,岸上那些扛活的一拥而上,喊叫声更为迫切了:
“官爷,要扛行李吗?”
“官爷,要不要雇看家护院的,俺在少林寺练过。”
“官爷,要暖炕的丫头吗,我闺女才十四,长得特水灵……”
众人喊叫归喊叫,多少还守点秩序,不敢拦住客商上岸的通道。邓奎在船上吆喝一声,一队勘舆营的士兵端着长矛先下了船,矛尖闪着寒光,正对着那群扛活的人。那些人立马就哑声了,一个个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只是用满含希望的目光默默地看着跟在后面下船的苏昊等人,不敢过于造次了。
“我问过了,从前曾有扛活的为了抢生意,惊扰了路过淮安的官差,官差的随从出手,当场砍死了五个。”江以达走在苏昊身边,小声地介绍道。
“谁干的?后来呢?”苏昊惊愕地问道。
江以达冷冷一笑,道:“谁干的,我也没问出来。不过,事后听说就是给每个苦主家里赔了几钱银子了事了。对于这些人来说,被人杀死或者自己饿死,有什么区别,死几个人的事情,谁也不会去闹的。”
“乱世人命贱如狗,古人诚不我欺啊。”苏昊叹道。
“改之兄所言差矣,现在可是太平盛世,你这话如果让言官听见,参你一本,就够你受了。”马玉在一旁提醒道。
苏昊摇摇头,也不和他们争了。看着眼前这些人灾民的样子,他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晚明时节,各地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最终酿成了明末的农民大起义,大明江山毁于一旦。若是朝廷能够及时消除这些隐患,强大的明朝又何至会土崩瓦解呢。
工部和淮安卫前来迎接苏昊一行的官员也已经来到了,由于苏昊也不算什么大官,所以码头上并没有搞什么迎接仪式,只是双方互相见了面,寒喧了几句而已。
苏昊同时兼有工部和军方的双重身份,对此,工部和淮安卫双方也进行了协调。协调的结果,是工部给苏昊在淮安城里安排了一处官衙,称为河道主事衙门,简称主事衙门。苏昊连同陈观鱼、马玉、江以达、谭奇等人,都住进主事衙门,前衙是办公场所,后衙是他们的住处。
淮安卫方面,则负责给邓奎以及勘舆营的士兵们提供场所,包括在淮安城里的一处勘舆营千户衙门,和位于城外的兵营。勘舆营的日常指挥是由副千户邓奎负责的,所以他驻在勘舆营衙门里。日后勘舆营还要招兵、训练,这些工作就要在城外的兵营里完成了。
徐光祖作为苏昊专门聘来的顾问,随着苏昊入驻主事衙门。另外苏昊还带来了五名绣娘,因为担心她们和士兵们住在一起不太方便,所以也安顿在主事衙门里。苏昊自己没有带家人来上任,正好把供官员家眷居住的小院子腾出来给这几位绣娘居住了。
苏昊随身带了五十余名士兵,所以也用不着再雇挑夫帮忙搬运行李。码头上那些扛活的人观望了一阵,就悻悻然地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陈观鱼带着几名穿便衣的勘舆营士兵也混迹在他们之中,不知干什么去了。
工部派来的联络人名叫章襄,是工部都水司的一名典吏。他领着苏昊等人,步行了两刻钟,才来到主事衙门。从外面看去,主事衙门的大门有一些破旧,据章襄介绍,这是原来淮安府一个什么仓库大使的衙门,后来这个仓库也不知道怎么撤了还是搬了,就把衙门的场地空出来了。
接到朝廷有关苏昊等人前来任职的消息后,淮安府专门派人把这个院子清理修缮了一番,又挂了牌子,就成为河道主事衙门了。
苏昊等人到来的时候,主事衙门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门口没有站岗的门子。章襄推开大门,先走了进去,对着院子里高声地喊道:
“老张,老李,快出来,苏主事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