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回白水来的。
果然,放那些村民逃散之后没多久,一只乡勇军出现在了前方。他们显然是收到朱八回来了的消息之后临时集结起来了,但是这集结速度之快,倒是让朱元璋颇感意外。看来这些乡勇军在最近一年来,也经过相当程度的训练。
乡勇军人数不少,多达四百名,而且兵器都很利索,每一个人用的都是铁制矛尖的长矛,没有一个人拿着木棍来应付了事。队列站得很很整齐,每个人的精神都不错,看来士气也挺高,倒是个扎手的货。
新九队、新十队,还有刚刚依附进来的几户乡亲们顿时神情一紧,担心受怕起来,这些人从没见过打仗,虽然对面只有四百人,已方有六百人,但是看到对面站着敌人,心里难免就紧张了。要知道打仗这种事,对于菜鸟来说,是有很沉重的心理压力的,并不是人多就没压力。
假设给你一辆虎式坦克,有着厚重的装甲,现在要你开着坦克去对付印弟安土人,这种明显的碾压式战斗,你一样会感觉到紧张和害怕,这是人之常情。
朱元璋不怪新九队和新十队,他挥了挥手,让这两队人退远点,只留下前面四队来迎敌。
布好阵之后,他对着乡勇军仔细一看,倒是看到一个熟人,站在乡勇军正前方的,正是城西南的年轻士绅,许人杰!这位兄台可不是第一次和朱元璋打交道了,去年朱元璋起事时,许人杰带队大破种光道,然后撞上朱元璋,经过一番苦战,最后被朱元璋打败,狼狈逃走,没想到现在他又跑了出来。
双方摆开军阵,隔了大约一两百步距离相望,朱元璋本来懒得打话,想直接把这批乡勇给收拾了,没想到对面的许人杰有话要说。他刷地一下从乡勇军中跳了出来,在阵前大叫道:“朱八,你居然有胆子回来。”
“笑话,我凭什么不敢回来?”朱元璋冷哼。
“去年你打败过我!”许人杰直言自己的败迹,丝毫没有避忌,看来这个人倒也有耿直的一面。他接着道:“但是今年你赢不了我了。这一年我把你当成我的对手,卧薪尝胆,苦读兵书,把我的乡勇队全部换成了长矛,还狠狠地练了一年的队列,现在乡勇队也被我训练成了精兵!我就等着你跑出山来呢……定要一雪前耻。”
“无聊!”朱元璋摊了摊手:“你惦记着我,我却没时间来惦记你!想做我的对手,你还不配。”
许人杰:“……”
他还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岁,很容易动怒,被朱元璋这一句话惹得七窍生烟,顿时大怒下令道:“前进,让朱八知道我的厉害。”
四百乡勇军立即整整齐齐地向前走了起来,走得很慢,队形保持得非常好。两军很快就交接在一起,由于双方都是用的长矛,阵前一横排,互相用长矛逼住,一时之间,朱元璋的军队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双方矛盾交织,两个庞大的军阵一起向中间挤压。
许人杰没有说虚话,这一年来他确实是在苦读兵书,训练乡勇,这个人倒是有点水平。
可惜……读了一年兵书,就想和朱元璋这样的兵法大家比拼,未免有点贻笑大方。
朱元璋手里的令旗左右一挥,阵形飞快地变化起来,许多十人,或者三十人到五十人的小队伍,向着两边穿插,两边侧翼同时起飞,包抄变化。
许人杰手心捏了一把汗,也赶紧指挥变阵应对,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有时候他明明看到某个地方稳如泰山,不需要变阵,不知怎么的,那个地方突然溃散,然后被朱元璋用一只小队突入,把阵形搅得一团乱。
有时候他明明觉得某个地方要溃败了,需要增兵,他赶紧变阵去帮助那里,却发现敌人对那个位置的进攻根本就是详攻。
一来二回,几次这样的拉扯之后,他的军阵犹如被白蚁钻空的木楼,轰地一声颓然崩塌。
“许老爷!左翼架不住了!快增兵!”
“许老爷!右翼已经溃败了,怎么办?”
“许老爷!敌人直突中军,您快逃吧。”
许人杰不过是小小地失误了两三次,然后很快就发现全线已经崩盘,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变戏法吗?
许人杰忍不住就苦笑了一声道:“真的又要逃了吗?”
两名忠心的许家家丁冲了上来,扛起许人杰就逃,在他身后,是乡勇军溃败如山的尖叫声,一片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