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愣，被折腾来这个万恶的清朝，还不是因为去中学面试时产生的后果。不过在生存压力面前，这点心理阴影早就烟消云散去中学任教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哪里有中学呢？”

    “哈哈，我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现在就有一所中学可供你选择。”原来丁韪良在第二次来华时，在北京创办了崇实中学，也就是现在的北京二十一中学，并在1865—1885年任该校校长。现在他说的，就是这所崇实中学。

    丁韪良问你去崇实中学选择教？还是‘格致’么？”

    “这是当然的，我除了对‘格致’还算精通，其他的都远远不行，会误人子弟的。”孙元起解释道。心里却想：读研究生以来，只学了三门课，物理、英语、政治。除了物理，教英语？天清末的语法和21世纪的语法相差多少。教政治？就马恩列斯毛邓那一套，敢在清末宣讲，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丁韪良哈哈大笑，白胡子一抖一抖的那么我们既是同事，又是同行啦。”

    看孙元起一脸迷惑，便略带得意的向他解释：同治五年（1866年）的时候，京师同文馆便出版了丁韪良的《格物入门》七卷，该书综合了著者所学西方的“水学、气学、火学、电学、力学、化学、算学知识，著之华文，构成问答”。光绪九年（1883年），又出版了他编的《格物测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丁韪良算得上是“中国物理学教育的先驱”了。

    这些，孙元起自然就更不了。但说到物理——“格致”，却也不敢让人。两人说得入巷，一直到午时，丁韪良热情地留饭，孙元起也不多推辞。饭后，又谈了一会儿，孙元起才告辞。临别，丁韪良又赠送了十两银子，并问清孙元起的住址，表示他会积极的与崇实中学沟通，一有消息，便会告知。孙元起千恩万谢，方才去了。

    身上有了十两银子、七块鹰洋，孙元起多少有了些底气，觉得省着点儿用，一两个月应该没问题。只是一两个月之后，孙元起安慰：那时候，崇实中学、京师大学堂总会有一所开学的吧！

    路上买了些熟食、四个白面馒头，权作晚饭；又买了一瓶酒，却是给老佟的，谢他今天帮忙。然后慢慢地踱。

    到了马神庙，夕阳已经在树梢上了。老佟正坐在门槛上乘凉，见他，便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孙，您啦。”

    孙元起现在觉得这个老头儿不坏，也笑着说嘞。您老这是乘凉呢？”

    “屋里闷得慌，这庙门口的穿堂风可美啦！您也坐会儿？”老佟邀请道。

    这时候，孙元起才觉得穿长衫挺捂的，出了一身汗，想先回屋冲个凉我还是先冲个凉。对了，我买了熟食，一会儿一起吃晚饭。”说完，举起手中的酒肉、馒头。

    老头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答道成！您说的大致都买全活咯，还剩八百三十文钱呢，那我一会儿给您送”

    虽然院子是昨天才“接手”的，可在孙元起心里，那就是一个“家”。踏进院门的一刹那，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全感。进了院子，先把熟食和馒头挂在树枝上，酒瓶是陶制的，怕摔，放在柳树根上。进屋先把银钱收好，才把书包放在床上，脱下长衫、西裤。

    从井里打了一桶凉水，用那片碎布勉强洗了个澡。然后把西裤、长衫都在水桶里涮了涮，拧干后挂在树上，想来明早上会干，不耽误穿。接着，又拎了桶水到西厢房，把内裤脱下来洗了洗——即便没人，在中庭光着身子，总是不雅。洗完，还把内裤穿。没法子，谁让就一条内裤呢！

    庭中柳树下有几块平坦的条石，本就是夏日乘凉用的。因为很久没有人住，上面落了半指深的黄土。孙元起先是用破笤帚疙瘩扫了，再用水冲刷一下，登时清洁溜溜的。刚想坐上面歇一气儿，老佟背着个大布袋儿进来了。

    或许是受孙元起的影响，或许大清朝的习俗如此，老佟就穿一深裆的裤子，像是两只面口袋套在身上，腰间用一布带扎住，裤腿儿用小布条系紧，十足的现代嘻哈装。脚上随意趿拉着一双布鞋。孙元起迎上去，帮着把布袋儿搬到柳树下，就准备收拾吃饭。

    老佟伸手拦住，说吃饭不着急。先就着光儿，清点完物什再说！”

    孙元起说你办事，我放心。”

    老头儿却不乐意‘亲，明算账。’我老佟可敞亮着呢！”

    孙元起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在夕阳下一样一样的往外掏：洗脸的木盆、毛巾、内裤、蜡烛、胰子、碗、筷子……最后掏出是镰刀状的铁玩意。

    孙元起拿起来，打量了半天，问这是玩意？”

    “火镰嘛！”老佟瞟了一眼，随口答道。

    “……”孙元起顿时无语了，这谁会用啊？过了一会儿，翼翼的问，“这里有火柴买么？一划就着的那种。”

    “火柴？那是洋人的物事。对了，你说的牙……牙刮，街上没人晓得是，没买。”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串儿钱来，“这是剩下的八百三十文钱，您点点。”

    “您拿着吧。我今晚上再想想，看看还缺些，和你一起再出去买点。”孙元起把钱推了，站起把酒肉拿，新买的筷子、碗正合上用处。

    老佟把钱挂在腰上，说成！明儿再去。”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大口。

    等月牙儿上来的时候，满院清光。老佟喝得醉醺醺，已经歪歪斜斜的了。孙元起把碗筷收拾了，躺在条石上，望着夜空的灿烂星河，开始打算今后的生活：

    再出去买些，老佟买的有些不大合用，比如内裤，没有松紧带，还需要用布带儿扎上；再比如火镰，需要敲打才能冒出火星来。

    跟丁韪良交谈，今天是光绪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九日，西历是1898年8月16日，不“百日维新”还剩几天。菜市口要杀人啊！

    如果准备教书，那么现在就要准备教材，教材得动手编写才行。这样的话，就得准备纸笔，毛笔、宣纸就算了，有了也不会用，还是去洋人的商店买钢笔和墨水，如果没有钢笔，就得用鹅毛笔了。

    对了，再写几篇论文吧，赚点稿费，补贴家用。嗨，也不那篇论文发出去了没有？

    ……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