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接到梅馨的电报后,立即口授了一份回电:藏事可虑,吾已知之。兄驻康定,则贼人未必敢轻发。待川事稍定,四川可为将军后援。兄可速派人,联络驻藏川军。戎边卫国,军人最光辉之事业,将来国史有传,兄必不后于人也
梅馨接到王麟的回电,沉了许久,突然高声道:“男儿至死心如铁,戍边方是真豪雄”如此来回念诵了几遍,忍不住仰天长啸三声,原本心中的一丝不得意,顿时化作烟消云散。想想以前,真是愧煞,原来那些蝇营狗苟的心思,还是从此彻底丢开了吧
同一天,王麟还分别与在四川的马荣,湖南的焦达峰、黄忠浩,江西的陈作新、汤芗铭,上海的孙武等人,通了电报。
就在王麟与各方文电jiā驰的时候,纷争扰攘了半年的四川,似乎也于大之后开始出现了初步安定的曙光。然而,俗语“天下未蜀先天下已治蜀未治”,如今天下尚且兵戈扰攘,四川能否抢先安定,远识之士都只好摇头叹息,不表乐观。
成都,古皇城内“明远楼”、刚刚成立没几天的“四川大汉军政fǔ”内,正副都督蒲殿俊、朱庆澜、罗伦及其各自数名心腹手下,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原四川总督赵尔丰,于数日之前,慑于日益高涨的**形势,又因为与北京的通讯中断,误认为北京的满清政fǔ已经倒台,最终在成都绅商斡旋之下,主动将政权jiā给了刚释放出来的原四川谘议局议长蒲殿俊,随即成立了以蒲殿俊任都督,赵尔丰的亲信、原新军第十七镇统制朱庆澜任副都督主管军事的“四川大汉军政fǔ”。新成立的军政fǔ设在城内古皇城内那座古老的明远楼。明远楼的大旁,如今挂上了一块大牌子,牌子上书:“四川大汉军政fǔ”。
原督署衙则仍为赵尔丰“赵帅”治所,赵尔丰也仍按上谕为川滇边务大臣,暂留成都,并且按照《四川独立条约三十条》规定,“新政fǔ遇事仍请赵帅襄助指导”。
赵尔丰府内仍有心腹卫士数百人,机枪数挺,城内三千巡防军大体上也仍能对他奉命唯谨,只是如今赵尔丰卧病在床,府紧闭,摆出了一副不问世事的高姿态。
此时,军政fǔ大厅正中居中坐着的两人,右手边是一位身着长衫,外套黑è坎肩的中年汉子,脸带笑容,霎一看丰神俊朗,但凑近细看,能察觉出他似乎笑得十分勉强,眼神之中深藏忧虑之此人正是如今的四川都督蒲殿俊。
在他左手边端坐的是一位满面肃容的中年军官,此人自然就是如今的四川副都督朱庆澜。在他们各自周围,分别站立着数人。
“诸位,”蒲殿俊轻咳一声,开口道,“咱们四川军政fǔ成立已经有几天了,但之前的成立仪式一切从简,声威未能远播。我想了几天,觉得是不是应该举行一次公开的大规模阅兵,一者可以整顿部队缺额,二者可以增加军队凝聚力,为咱们军政fǔ壮壮声诸位有什么看法,尽可畅所yù言。”
说话的同时,蒲殿俊暗暗叹气,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早知道这个都督位置这么不好坐,自己怎么也不应该接受的。
原来,四川大汉军政fǔ成立后,城大开,于是衣着破旧、武器驳杂的一些队伍,打着“彭县同志军”、“宜宾同志军”、“自流井同志军”、“内江同志军”、“广元同志军”等等各è旗帜,纷纷进城。不多时,二十多万以袍哥为主体的同志军,全部涌进了成都。
同志军进城之后,与散布在城内的原巡防军、新军,各自都以**功臣自居。天下既然打了下来,自然就轮到他们这些“**功臣”安享富贵了。
于是这些兵哥、地痞们,不少人花天酒地,在城内为争jinv大打出手,整日持枪拥械,招摇过市。哥老会的“袍哥”们,更是夸张,个个头戴珠花,拎刀持枪,嚣然往来,赌博嫖ji,争风吃醋,抢占地盘,无所不为。他们相互打杀,每天都有死伤得满城乌烟瘴气、秩序然,比起当初赵尔丰治下秩序井然,不知差了多远去。
蒲殿俊内心哀嚎,副都督朱庆澜与自己又是面和心不合,两人本来就不是同一条路数,这种局面,自己这么个无兵无勇的书生,除了椎心顿足,仰天长恸之外,还能如何?但愿搞一次大阅兵,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吧。
“蒲都督所言深得我心,庆澜愿附骥尾。如今各路军官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就像今天,通知他们来开会,既然都没有几个人来,他们眼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两个正、副都督?”蒲殿俊话声方落,副都督朱庆澜立即出声附和。他有些yīn郁的面容之下,藏着不iǎ的怨气。这个蒲伯英(蒲殿俊字),不过一介书生,毫无手腕和魄力,怎么适合做这个都督?
不过朱庆澜也知道对方声望高过自己,自己又不是四川人,能被推举做这个副都督都有些勉强,正都督一职自己是怎么也不用想了。可是,眼看着蒲殿俊丝毫驾驭不了局面,却又对自己有些敬而远之,毫无借重自己的诚意,朱庆澜内心之中,早就滋生了许多不满。不过,这种不满他当然不会傻得公然地表现出来。
正副都督都同意的事,底下自然就是一片赞同和吹捧之声。
然而,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蒲都督,朱副都督,阅兵之事,万万不可举行”
蒲殿俊闻声看去,见出言反对的是原谘议局副议长、现在的政务部长罗伦。
“罗部长,军人眼中没有我,你不会也藐视我这个都督吧。”蒲殿俊十分不悦,他知道对方背后是强大的哥老会势力,军政fǔ成立之前,他对于都督之位是势在必得,孰料都督之位竟落入自己这个书生手中,他内心一定十分不甘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