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窥秘

奶，刚断了脐带的我怎么活？娘啊！您走时，就跟女儿现在这般大，嫁到夏侯家除了奔波还是奔波，您是不是觉得太累了，才狠心丢下菁菁呀？娘，幸亏有奶奶，否则菁菁就是个孤儿，是孤儿啊——！”

    夏侯菁菁嚎啕，久久不起身。老祖颤巍巍地上前抚摸夏侯菁菁的脊背：

    “芹啊，你娘听见了、爷爷和爹爹也听见了。他们也难过的伤心流泪呢。好了，不要再哭，絮叨些你在城里做的事，他们爱听。”

    夏侯菁菁在娘的坟前再磕仨响头，就跟老祖一道为亡者烧纸钱。纸钱烧的噼啪作响，烟雾蒸腾。

    “爷爷、爹和娘，”夏侯菁菁边烧纸边叽咕，她的声音跟之前在坟冢前的嚎啕声明显地小了下来。李方晓听不太清，只听得一字半字儿也难以连贯，最清楚的一句是：“……跟银行联手平抑金价上涨……”

    “哼！还跟银行联手，臭美吧你！”李方晓咬牙切齿：“指不定是骗银行洗黑钱呢！”……

    又一挂万响爆竹告慰亡灵，夏侯菁菁和她老祖的清明祭扫结束。扶着老祖靠房墙在杌子上坐下，夏侯菁菁就从水池里舀出一瓢水，洗了把脸：

    “奶，您就在院里头坐坐吧，多晒晒太阳有好处。饭在锅里热着，记着吃哦。我去外省村子转转，路不近，要过了午后才能回来。”

    老祖点头：“记得谢谢人家村长。”

    “哦。”夏侯菁菁出了院墙，一撩腿上了单车，往来时的另一个方向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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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哭坟，李方晓没见过。他想起了自己爹娘和族亲的坟是何等的气派。当然，这都是养父吾尧操持的结果。每年清明和冬至，李方晓都会随着养父吾尧去祭拜爹娘和族亲。当地不允许明火祭拜，于是墓地上不见香烛和纸钱，只堆满一捧一捧的鲜花。

    而今年清明，李方晓竟然歪打正着地撞上夏侯这一家的祭拜。想当年，夏侯姓灭了夏姓，而夏姓的墓地倒是让后人见了羡慕，偏偏是夏侯姓本该以胜利自居，却落得荒野山洼掩埋遗骨的下场。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李方晓似乎找到了平衡。但是，他很莫名，夏侯菁菁哭坟怎么就触动了他的神经，不但不觉得大快人心，反而觉得感伤呢？

    “这个念头要不得。”李方晓躲林子里自责：“怜悯仇家就是对爹娘和夏家族亲的背叛！”终于，李方晓从伤感中走出来，坚定了毫不动摇的复仇决心。他继续窥探不远处的破院落。

    夏侯菁菁去邻省给老祖买吃的，这是昨夜李方晓听墙根听来的准确信息。正好，他可以隐身走进那处院落，去水池子边上喝点儿水，补充补充拉稀呕吐已是脱水的虚弱身子。他不怵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太太，“已然是老态龙钟，我李方晓怵她作甚？”

    正想从林子里立起身，却见那老太太也立起了身。李方晓虽说不怵老太太，当真正面临两两相遇时，李方晓认为还是避开的好。于是，他依旧蹲下身子，且看老太太是进屋还是朝外走。

    老太太起身把屋门掩住，在门栓子上插了根小木棍，算是锁了门。只见老人家拎起个筐子再带一把小撅头走出门洞，慢悠悠、颤巍巍地朝着林子走来。

    李方晓匍匐在地，避开老太太有可能眼角扫到的范围，与老太太呈反方向，顺顺当当地进了门洞。扭回头再看一眼，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他顿时窃喜。

    只溜门不用撬锁，李方晓进了破屋。他首先奔灶台，打开锅盖一看，小半锅热腾腾的粥，透着一股股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