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见过太多凄惨的死法,没那么容易被吓到。甚至,她亲手杀过三个人。
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小时候。那年,她才多大,只有十一岁,鞑靼人打过边镇,她全家都被杀了。趁着火光,她随着仓皇逃窜的人跑到荒郊野外才留下一命。也是那时,她认识了同龄的冷香,两个女孩之后一直结伴而行。
可是路上那么多凶险,冷香从来就是个废物,除了对她言听计从之外,没做过任何有用的事。因她容貌俏丽,遭遇那样不堪的事情时,冷香也只是躲在草丛中发抖,从未尝试救她。
现在冷香死了,那是报应!她不会为冷香落泪的。这样的没用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可怜的是她,还要为冷香收尸。
“别愣着。”温凝之找出上好的丝绸披帛,走到堂屋,绕过高高的床粱,打了死结。红色的披帛,就像一道血迹,自上而下,倒灌下来。
冷香一哆嗦,用力吸了几口气,连忙跑到屏风后,把布巾浸在盆架子上的水盆里。
水很凉,在这种天气里难得的凉,甚至让她打了个寒战。
不过她再没有犹豫,拿了湿巾子过来,给冷香抹干净脸。又在温凝之的帮忙下,给冷香换了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并重新梳头上妆。
可能因为死人的灰败之气,冷香的那张脸涂了粉就变成惨白,衬得眼下异常的黑,唇异常的红,看起来很凶、很诡异。最要命的是,她努力了几次,冷香的双眼就是闭不上。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直直的盯着她,真正的死不瞑目!
她汗毛直竖,但回忆起逃难那年的遭遇却又梗起脖子。都欠她的!所有人都欠她的!
所以,她不怕!
等把冷香挂上去,脚下的椅子也放倒,吹灯关门,她才随温凝之离开。
满院的人都睡着了,就连守门的婆子也因为害怕而躲得远远的。这倒好,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来到听涛阁。
温凝之不住在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只留一个名为劲伯的老奴看门。此人是个哑子,耳力却特别好,不识字,世代在温家为奴,绝对忠诚,且不多话。多少阴私事,这老哑子未必不知情的。就连温凝之的书房,侍候笔墨的小厮豆子都不能随便进出,全是劲伯在打扫收拾。
此时开了门,别说疑问的眼神,就连看,劲伯似乎也没看到来人似的,重新上了闩,佝偻着身子,又回到倒座的那间小屋里去,再不发出任何声响。
冷玉见怪不怪,紧随着温凝之进了屋。
听风阁是两层的小楼,建于整个侯府最高的地方,四周有无数小短松,有风之时,松涛阵阵容,因此而得名。冬天在这里住,实在是有点冷的。但在夏日,却极为惬意。
不过温凝之却没上二楼,而是进了一楼的书房。摸着黑,只以朦胧月色为照,按下沉重书架旁边的机关。轻微的挪动声中,书架向旁边错开一人的间隔。后面,是一间密室。因这密室点着长明灯,暗门一开,就有灯光透出。
温凝之闪身而入,冷香却没动。
她知道规矩,暗室是绝对不能进的。她能跟温凝之走到这里,已经是格外被信任。只因过一会儿,还有她需要做的事。而当暗门再度合拢,冷玉就再度被黑暗吞没。
而门内的温凝之,却跪了下来。
密室的空间很大,只是除了一张供桌,两个牌位,一个蒲团、一盏长明灯及一些香烛之物外,四处空荡荡的。但温凝之的膝盖一落地,突然就哭了起来,对着那两个牌位。
大牌位上写着“霍红莲”三个字。
小牌位,却无只字。
因为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显得有些留白的阴森。
温凝之哭了会儿,慢慢抬高了手,反复抽自己的嘴巴。也不出声,连抽了十几下,之后又沉默着,走出密室,重新扳动机关藏好。
“来吧。”他闷着声音说,步上二楼的卧室。
冷香提着裙摆,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到了二楼,先帮温凝之脱掉长袍和中衣,*着脊背。又从柜子的暗格中拿出那东西,再扶温凝之来到床边。
这也是秘密。她和侯爷之间独有的秘密。也是那件谁也无法替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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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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