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屋内的光线也渐渐变得昏暗,甄琢皂色的衣袍模糊在其中,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深邃的眸光搭配着刀刻般立体的五官,蓦地粲然一笑,像是暗夜中骤然盛绽的昙花,美不胜收。
“我凭什么信你?”他清润的声线幽幽传来,仿若无形的手,刹那拨乱家禾的心弦。
家禾不由自主的撇过了脸,暗自叹息,不论是前生今世,自己似乎都对这家伙没有什么抵抗力。
小小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意志力,家禾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截被烧了一半的纸条在甄琢的面前一晃,狡黠的笑道:“若是世子爷不想让这上头的消息泄露出去,还是答应阿禾的好。”
甄琢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家禾手中有着被火灼烧过痕迹的字条,骤然变色。
家禾得意洋洋的又将纸条晃了一下笑道:“世子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的,证据一定要消灭的彻底。
“不可能……”甄琢眸光骤然缩紧的:“那东西早就应该化成灰了。”
“世子爷的意思难道是说……阿禾在骗您?”家禾就知道他会如此说,也不惊慌,只管坏笑着继续道:“也罢,既然世子爷这样认为,那就当阿禾的确在扯谎吧,既然是假的,想来我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她这句话刚一脱口,甄琢就将眉头用力的锁紧。
前世自己虽并未接触过陆沉几次,却也知道他生性多疑,凡是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如今,他虽不是那时的年纪,但是一个人的本性还是很难改变。
家禾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才让他拿不准自己手中的东西是真是假。
“唉……”见甄琢只冷着脸色不肯松口,家禾便长长的叹息一声,故意挑唆道:“若是能有别的选择,阿禾定不愿走到这一步,只是世子爷堂堂七尺男儿,竟为何如此犹豫不决?”
这真是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干脆用上激将之法了。
碰上这么难缠的小东西,甄琢表示十分头疼。
不过头疼归头疼,看着小丫头颇有“你不答应,就别想安生”的架势,甄琢只能自认倒霉,苦笑着点头:“好,若是我同意入伙,你能承诺几分利?”
家禾顿时喜笑颜开,将那烧了半截的纸条直接扔进嘴里吞掉,以示自己绝不会泄密,然后方开口答道:“世子爷果真是爽快人!若是您肯入伙,三分利是绝不会少的。”
甄琢挑眉,叹道:“你这丫头忒不实在,文大人在外承诺的可都是五分。”
见他质疑自己,家禾也不心虚,面上笑容依旧不改:“明人不说暗话,世子爷也清楚我那大伯之所以承诺的这么诱人,不过是故意引人上钩罢了。”
甄琢又好气又好笑:“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敢让我蹚这趟浑水?”
家禾狡黠的眨了眨眼:“水至清则无鱼,世子爷若是想捞上一笔,自然不能捡那最干净的池塘。”
甄琢嘴角一僵,这小东西,明明是歪理,却偏偏让她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见甄琢沉默不语,家禾则趁热打铁,摊了摊手直白道:“不瞒您说,那五分之利实属虚谈,但是我所承诺您的绝对一份不会少。若是您不相信,今日我们可以立下字据。”
“和你?”甄琢忍俊不禁的看着她,眸底满满都是质疑。
“自然不是。”看他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家禾虽然怒火中烧,却也无可奈何,强忍着怨念开口道:“世子爷若是以您的身份直接入伙,若是被我伯父知道恐怕不妥,倒不如同我舅舅签下字据,由他全权代您处理,倒是若是有风险,我们也会一并承担。”
“这么说来,的确是个天大的好事,若是我再不答应,岂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甄琢探究的打量了家禾一番,终于点下了头。
家禾这才长舒一口气,又同他详谈了细则之后才告辞离去。
殊不知,她前脚刚迈过门坎,就听甄琢清润的声线幽幽的从背后传来。
“啧啧……这些下人真是粗心,昨儿被夜壶淋湿了的这沓白宣怎么还不拿出丢了……”
闻言,家禾蹦跳的背影顿时一僵,转瞬又恢复自然,甄琢狭长的凤眸半眯着,笑盈盈的望着她逃也似的飞跑而去。
一出甄琢的书房,家禾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心道自己本想着做个假字条诓一诓甄琢,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说出这样一件事来恶心自己。
想到自己撕掉那截字条的时候宣纸上似乎的确有水渍干涸的痕迹……胃中又是一阵波涛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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