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瞧了两天,这便上门来拜访。
眼看崔琉娘手上有四个一模一样的玉壶,他哪能不明白,只得苦笑着摇头:“公子难得孩子气,居然作弄老夫。”
他还真是被摆了一道,险些就断定是真的了。
崔琉娘随手把玉壶递了过去,阮掌柜拿在手里,通体光滑剔透,掌心带着微微的凉意。
玉料是上好的,雕工更是一流,跟真品摆在一起,不过大小不同。
这般鬼斧神工,真是叫阮掌柜佩服。
他忍不住要了两对玉器,摆在屋内自己多看看,指不定能揣摩出什么来,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也不用再手忙脚乱了。
阮掌柜也不好意思白拿小辈的东西,讨好地笑道:“老夫新得了一个鼻烟壶,是青玉所做,小巧精致,放着把玩也不错。”
虽说送鼻烟壶给一个小姑娘实在有些奇怪,但是阮掌柜手上也没几个好东西,唯独这个鼻烟壶是难得的精品,他收藏了好几年,也是心头好了。
崔琉娘欣然收下,然后开玩笑的又仿造了一个,一对鼻烟壶给阮掌柜又送了回去,叫他实在哭笑不得。
偏偏两个鼻烟壶长得一模一样,纹理亦然,连玉料也是精心挑选过的,跟原本的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这可把阮掌柜愁坏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也不能一口断定。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跑去问崔琉娘,指不定琢磨琢磨就能明白。
他只得把鼻烟壶收下,每天仔仔细细看几十遍,连吃饭睡觉都不松手,叫阮夫人也有些无奈。
崔琉娘听说后,也是好笑:“阮掌柜真是玉痴,连吃饭都盯着鼻烟壶,听闻还能多吃半碗。”
青淼笑得乐不可支,阮掌柜为人不错,待她们像小辈一样,自己和姐姐都很敬重这位长辈。
如今阮掌柜像老顽童一样抱着鼻烟壶不撒手,听说夜里做梦都是念叨着“原来是这里”的话,实在好玩得紧。
阮夫人是烦了她,不得不派了嬷嬷来叶府问一问,免得阮掌柜一直抱着鼻烟壶,也不怕夜里睡觉硌着自己吗?
崔琉娘对嬷嬷只留了一句话:“把鼻烟壶白天放在窗台,一看便知。”
青淼恍然大悟:“夫人是说把鼻烟壶放在窗台对着光,就能分出真假来?”
“不错,正是如此,青淼真聪明。”崔琉娘也喜欢这个贴身保护自己的丫鬟,不吝啬地赞许道。
青淼捏着匕首,面上高兴,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娃娃:“这是奴婢亲手做的,夫人瞧瞧如何?”
“刀工不错,就是力气太大了一点,耐心缺了些,表面不够光滑。”崔琉娘拿在手里细细一看,倒是惊讶青淼的雕工极好,简简单单的木娃娃,估计没上几刀就已有了雏形。
“这是青涟?”
青淼诧异了:“夫人居然看得出来,姐姐怎么瞧都不像,让人怪失望的。”
“哪里,形还得细细雕琢,神却是有了。”崔琉娘的指尖在木娃娃的眉心拂过,笑着道:“娃娃的神态与青涟有几分相似,就是要看得久一点。”
“就像夫人雕琢玉器一样,都是神在,才能更相似?”青淼歪着头,忽然问道。
崔琉娘惊讶了,这个丫头真是一点就通,哪里是愚笨,只是性子直,不耐烦那些阴谋诡计罢了:“你说得不错,形像不过是表面,就像是没有魂的傀儡一样。加入神,才能让它神似起来。”
神在,形在,才是仿造的最高水平。
崔琉娘能轻易认出大部分的仿品,就是因为它们并没有神,不过是刻意模仿罢了。
不过如此大量的仿品,就算是她也扛不住的。
前头几件精品,或许还费了心思,越是到后面,那些人也不在乎神还是形了,只要相似就好,一般人根本不会瞧出来。
在崔琉娘看来倒是可惜了,再仔细雕琢,不出两年,那个伪造师傅的手艺足以瞒天过海,只怕她也不能夸下海口,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她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把玩着手里的木娃娃,抬头问道:“青淼有兴趣跟我学雕工吗?原本我想要教会芳春,只是她虽然从小做活,力气不算小,巧劲却是缺多了。相比之下,你有功夫在身,内劲用在雕刻上,必定会事半功倍。”
青淼一听,哪里能不乐意?
反正她只要陪在崔琉娘身边保护就好,平日无所事事,看着雕工也是有趣,这才会捡了一个木块回来练练手。
如今崔琉娘肯亲自教她,那是再好不过了,不用青淼再胡乱琢磨。
再说,艺多不压身,她和青涟不可能一辈子当隐在墙角的影子,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哪天受伤了,不再能为主子效命,难道就浑浑噩噩地靠着主子的接济过活吗?
别说是自己,就是青涟也没这个脸全然收下,能自力更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