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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府内,仆人将正厅的梨花木朱漆大椅搬到园子里,金色红花暗绣椅搭在翠绿的园子里显得招摇耀眼,杨戬一袭家常蓝衫难掩俊逸气度,正神色沉郁坐着。他的面前跪着媚儿和眼儿。两个丫头梨花带雨,如临大敌。
“绛珠仙子去哪里了?”杨戬冷冷地审讯。
媚儿眼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摇头道:“奴婢不知。”
杨戬脸上乌云滚滚,我幸好及时出现,不然真无法猜想他会怎么处罚那两个丫头。
“我不过是出去走了走,你就这样吓唬两个丫头,不怕她们以后在你这儿受的怨气报复在我身上啊?”我说着,冲眼儿媚儿偷偷挥挥手,她们会意忙从地上起身,悄无声息退出了园子。
杨戬见到我,虽然心里还窝着火,但面上已经拨开云雾、旭日东升。
“你去哪儿啦?”他从座椅上站起身,半含责怪半含关心问我。我向黑鹰招招手,黑鹰便上前替我圆场道:“我找到姐姐时,姐姐正坐在灌江边吹风呢!”
“你病体刚愈,怎么就去吹风?”杨戬的眉头虬成了大疙瘩。
“还不是你惹的?”我故意杏眼圆瞪。杨戬无言以对。可不是他惹的吗?他若不带我去灌江边散步,我又怎么会发现那样一处鬼斧神工的自然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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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越发复原得好了,虽然还是失忆着,因我自己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真君府的愁云惨雾也就渐渐散去。神医要告辞回他的深山老林去,杨戬设宴饯行。宴席上我见到了哮天犬。黑鹰将我从灌愁海驼回来,我就没有碰见哮天犬,或许他刻意避着我,也或许是我故意避着他。我总在想,我见着他了,会对他怎样?质问,发火,恼羞成怒都无济于事。我既然决意没有告诉杨戬,也就下意识地不可能去为难哮天犬,只是心里老有一根刺梗着。
宴席上,哮天犬谈笑风生若无其事,颇令我刮目相看。他竟然能将故意推我入海的事当做没发生过似的,当着杨戬的面对神医恭维有加,对我也极尽奉承。我心里很不舒服,益发觉得他的心机深不可测,觉得自己纵容了一个阴险的人。
宴席过后,神医起身告辞,杨戬相送,我支开黑鹰,单独面对哮天犬。旁人都不在场,哮天犬也就无需戴上虚情假意的面具,不待我开口,他已冷笑道:“你的命还真是贱,屡次三番都死不了。”哮天犬说着,白了我一眼,便起身从宴席上离开。
我喊住他:“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哮天犬停了脚步,显得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道:“那天为什么推我入海?我和你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不是不愉快的事,是深仇大恨。”哮天犬牙缝里恨恨地挤出声音来,“从前在天庭你们势力太大,我动不了你们,报不了仇,我只能装龟孙子,倚靠杨戬的庇荫,保全自身。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了,天助我也。我告诉你,你逃得过这回,逃不过下回,除非你天天和杨戬在一起,否则就你现在这样,没有法力,没有记忆,跟只剥皮的兔子似的,我总有得手的一天!”哮天犬说着,留下一抹阴险的笑径自离开,留下我一人独对满桌子的杯盘狼藉。
哮天犬的话冷嘲热讽,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没缓过劲来。我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深仇大恨,他说他动不了我们,我们是谁?我们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他除了我而后快?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原来真君府内有天大一个隐患存在我身边,随时随地都可能要我的命。那天灌江边,若不是黑鹰后来及时出现,我恐怕早就遭了哮天犬的毒手。这样一想,我不禁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黑鹰在放春山救下我时说过,他见过那个紫衣女子,上一回见面时紫衣女子正掐着我的脖子,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我恐怕当时就毙了命。我身边竟然危机四伏,我必须恢复记忆,否则我永远在明,敌人在暗,我不知道哪些人是敌哪些人是友,这样的感觉太可怕了。
我正惶惶然立着,黑鹰猛不丁从身后拍了我一下,我惊跳起来。
“对不起姐姐,吓着你了,只是你的胆儿也太小了。”黑鹰好没趣地调侃,“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黑鹰,可不可以再带我去趟灌愁海的放春山?”我抓住黑鹰的手臂,急迫地问。
黑鹰一下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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