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的人,叫小娃娃知道野猪岛的不容易,既然长青让你来,那成吧。”
从里正的神色,张小花知道他在想:长青咋还敢把钱交给你呢?
几个水手把船锚拉上来,就起航了,张小花溜进船舱,坐在虎子旁边,小屁孩一直把目光停在张小花身上,还吸溜着鼻子,眼睛骨碌转,喊声:“小花婶。”
“哎,虎子,你盯我干啥?我脸上有花?”张小花捏了捏他的脸,她乐意跟野小子亲近。
“花倒是没有,不过小花婶,你跟花一样香。”
虎子又猛吸鼻子,被他娘在屁股蛋子上抽了一巴掌。
大嘴嫂哭笑不得训道:“你跟谁学的诨话?是不是你那死鬼老爹?小花啊,你甭理这小兔崽子,不过,你身上是有股香味,小花,你搽胭脂啦?”
“咯咯,没呢。”张小花也闻了闻身上,那股香味浓郁了一丝,不像前几天淡得可以忽略,她也没多在意,人都说女子香,就把它当成女子香呗。
野猪岛离陆岸并不远,唠嗑几句的时间就到了,胡子欢脱着,首先蹦下了船,跟乡下孩子进村似的。倒是里正他们,脸色都挺凝重。
张小花在以前,也只跟外婆赶过一次集,乡下地方,每个月缝“三、五、八”就在指定的地方摆摊,多半是路边桥头,各个村里的,甚至有不同乡的,都赶过来练摊儿。
鱼把头把海鱼从船舱里捞出来,盛进箩筐里,他们的鼻尖额头全是汗,手中的动作却不停,鱼这种东西,不能等,一个下午就能放坏,不新鲜就卖不出价钱。
几个老爷们儿挑着鱼,上岸就是集市,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条小巷子,现在倒是热闹,车水马龙的,有不少庄户赶着牛车,上面装着粮食果蔬,有不少正规店铺,但是练摊儿的更多。
大嘴嫂瞅着牛车大爬犁,一脸羡慕,嘟囔道:“咱们屯里要是有头牛就好了,开荒犁地都得靠它……”
里正也是羡慕,不过比大嘴嫂内敛,鼓舞说道:“咱们连粮食种子都没有,开荒也只能种草,幸亏我那老哥去年给了我一把小麦,不出几年,咱们都家家户户种上,到时候就不愁饿了!”
张小花想起里正家那一块小麦田,犄角旮旯,指望它培育出足够的种子,至少是三年之后了,中间野猪岛说不得要饿死多少人。
“里正叔,前面就有一家粮铺!咱们去问问价钱!”张小花觉得解决温饱问题,五文钱虽然买不了多少,当种子也够了。
里正扯住张小花,悄声说道:“别去问了,他不会卖给咱们的。”
“为啥啊?有生意都不做?”张小花纳闷。
“是官府规定的,凡粮食种子,一律不能出售给咱们岛上的人,违者砍去双手。”里正说不出的苦楚,“咱们遭了什么孽?唉……”
张小花这才注意到,街上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虽然不是很明显的鄙视,排斥和防备却掩饰不了,对他们来说,野猪岛的人非奸即盗,都是流寇的后代,能有什么良民好货?
知晓这一层面,张小花也不乱出主意了,跟在里正后面走。
只有虎子不管这些,东边瞅瞅,西边看看,捏糖人的,卖糕点的,还有蒸笼屉里热腾腾的的白面包子,这些吃食他见都没见过呢!诱人的甜香让他欲罢不能,只是他也懂事,不向大嘴嫂讨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
不说他,就是大人,看着大包子都眼馋,他们都很久没吃过面食了。
张小花瞅着他也可怜巴巴的,平常泥猴儿一般,正经时候也知道长辈的难处,就拉着他走到一卖梨的摊位,老板是个庄稼人,估摸着家里种着梨树,收成了赶着牛车就来赶集,爬犁上堆着黄澄澄的大梨,略带青色的也诱人。
这梨子是自家果树结的,也很少施肥,长得疙瘩歪扭的,对张小花来说,卖相可不怎么样,不过不打农药不弄化肥,能长成这水灵样也不错了。
“叔,这梨咋卖?多少钱一斤?”张小花拿着一个梨子,上面被虫咬了一些洞。
老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抬起眼睛,鼻翼两侧法令纹很深,满不在乎地咧嘴说道:“两文钱一只!”
张小花脸沉了下来,她又不是傻子,说道:“你这梨是金子咋的?两文钱都能吃一碗牛肉面了!”
“爱买不买,嫌贵?别杵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买不起就别磨蹭,起开起开!”老板赶苍蝇一般嫌弃地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