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文昭无奈,可是一回眸看向地上喜儿的尸体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明明是晴朗的白日,可屋里的一切,好像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人心,似乎也沉在了黑色深渊中,无法自拔。
江晓萱半倚在床上,面如金纸,眼泪涔涔而下:“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喜儿说的一点也不错,我是个自私的,无情无义的人!如果不是我逃婚,如果不是我自私的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喜儿就不会死!”
玉麒麟坐在她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木然的脸上,全无血色。
“喜儿不满八岁就被卖进我们家,就做了我的丫鬟……”江晓萱失声痛哭:“她爹娘一直不疼她,阿福说她家人卖了她就搬走了,喜儿在这个世上,真正是孤身一人,孤身一人啊!她逃都没处逃!她最怕的就是自己会被活活打死……我真自私,我真自私!”
江晓萱说罢,一时心痛难耐,大声嚎啕起来,拳头不断捶向木床边上的雕花围栏,直将那粉嫩的拳头砸得泛红、青肿……
玉麒麟连忙抱住她,终于缓缓开口:“还有我……她求了我那么多次,说带她走,带她走,每次我都说,再等等,再等等……我只顾着自己的事,根本忘了,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是活在刀尖上,提心吊胆,生怕我这个假货被揭穿……”
玉麒麟再也说不下去了,内疚,悔恨,悲恸一起涌上里,只觉心内疼痛不已,却没有丝毫办法挽回。
暮色渐起,无人点灯,屋内死一般寂静。
玉麒麟和江晓萱俩人均是眼睛红肿,面无表情的,怔怔呆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玉麒麟这才叹了一口气,出声:“晓萱,我们该走了。御赐婚姻,我却阴差阳错代你出嫁。虽然我们都是无心,可你母亲说的对,我这样冒充你,一旦穿梆,不光是自己倒霉,还会连累两府的人。”她的声音毫无生气,却是格外的坚定。
江晓萱听言,身子微微一颤,喃喃道:“第一个,就是喜儿……”
“所以,我们该走了,趁着还没有害到更多关心我们的人……”
“那,你代你母亲找儿子的事情呢,就这样放弃么?”
玉麒麟沉默半响,艰难开口:“是……就这样放弃。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个愿望,连累更多无辜的人,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我必须放弃。”
“好……我……我们,走。”江晓萱很坚定的说罢,站起身来,拭去脸上的泪痕,“我现在回去准备。”说罢便快步转身离去。
玉麒麟接着月色,摊开一张包袱皮在桌上,机械的拿起衣物,叠好,放进包袱内。神思不属的她甚至连门都没关。
想起喜儿之前的种种责备,种种担忧,玉麒麟心中苦痛难耐,眼泪涔涔而下。
玉麒麟将收拾好的小包袱藏好,便颓然的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的,将屋中的陈设看过去,似乎是想要把它们全部都刻入心里。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墙上仕女图时,眼泪又忍不住的扑簌簌流下。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玉麒麟却是毫无擦觉。直到那个人动作生疏的将蜡烛点燃,屋中兀然亮起,她这才被忽然惊醒过来,几乎是恳求的道:“不要,不要点灯。”
听到这微微发颤的声音,金元宝只觉得心也跟着沉了几分,于是将声音放柔,道:“我不点灯,只是一根小小的蜡烛,你看,一点也不亮。”
听到他无比温柔的声音,玉麒麟怔了怔,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金元宝平日的高傲冷淡已全然不见,只余深深的关切和同情。
看到她无助又落寞的眼睛,金元宝心头一揪,小心放下烛台,走到她身边,伸臂缓缓抱住她,没有一句话语。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背上僵硬的肌肉,无言安慰。
他的眼睛充满关切,挂念,真诚不带一丝矫饰。玉麒麟怔怔的看着,只觉得这张脸在此刻,让人无比的爱恋,虽然近在咫尺,却又似随时都会失去。
一时间,对喜儿之死的痛悔,对金元宝的内疚和即将失去他的惶惑轮番袭上玉麒麟的心头,她再也忍耐不住,抱住元宝放声痛哭。
“元宝……”
“我在,我在这里。”
俩人的轮廓在夜色中一点点暗下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