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当差,她已经知道错了云云。
大韩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只觉得全身发软,双手止不住颤抖。她深吸几口气止住眼泪,低头注视蓬头垢面的陆大婶,只见她的额头青紫一片,一条血痕顺着眉心滑过鼻子,在她的鼻翼凝结。
林诺言生怕大韩氏又会心软,急促地说:“母亲,您刚刚亲耳听到,她对牛婆婆说,她没有把事儿办成,只因院前院后都是大姐夫派来的下人。”
陆大婶急忙回忆自己对牛婆婆说过的话,慌慌张张辩解:“少爷,二太太并没有让奴婢做什么,即便奴婢想去二太太手下当差,奴婢也一直牢牢记着太太的教诲,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何欢看得分明,陆大婶口口声声知错,但她的眼珠子一直左右乱转,她一直在思量应对之策,哪里是知错。她想开口,但还是忍住了,只是默然站在一旁。
林诺言急切地看着大韩氏。大韩氏拍了拍他的手,无力地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想去投奔二房?”
“母亲!”林诺言疾呼。
“诺言,你和你表姐去外面等着。”
“母亲!”林诺言急了,“大姐在世的时候就说过……”
“诺言!”大韩氏喝止儿子。
何欢的心中掠过一阵失望,可是看到大韩氏脸色微沉,表情坚定,她稍一犹豫,行礼告退,拉着林诺言离开。紫兰和牛婆婆早前就已经避出去。何欢行至门口,深深看一眼大韩氏及跪在大韩氏脚边的陆大婶,顺手关上了门房。
幽暗的烛火下,陆大婶低着头,心中暗喜。她自小跟着大韩氏,素知她心软又没主见。这会儿林诺言与何欢虽然欲置她于死地,但只要说动了大韩氏,他们一家必定能全身而退。
大韩氏看着陆大婶,表情晦涩不明。她失望地说:“在我心中,我们早已不是一般的主仆,我们一向情同姐妹,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决心背弃我?”
这话正中陆大婶下怀,她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哀声说:“太太,奴婢自七岁就伺候您,至今已经三十多年。在奴婢心中,您不仅仅是主子,您就是奴婢的一切。奴婢一直觉得,奴婢这辈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对大小姐和二少爷也是忠心不二……”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投奔二房?”
“太太,奴婢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陆大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哽咽低述:“太太也是知道的,奴婢一向不得大小姐喜爱。奴婢不是埋怨大小姐,就像太太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讲的是缘分,可能是奴婢的八字与大小姐不合……”
“曦言已经不在了,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太太!”陆大婶又磕了一个头,哀诉:“正因为大小姐不在了,奴婢才痛定思痛,决意离开太太。”她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大小姐自小不喜欢奴婢,这些年,太太一直十分为难,有时甚至让太太对大小姐生出不快。为此,奴婢甚为内疚。可即便如此,奴婢依旧一心一意伺候太太,不舍得离开太太。如今,大小姐不在了,太太伤心之余,还要时时刻刻在二少爷面前维护奴婢,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太太再为奴婢心力交瘁,奴婢只能选择离开,求太太成全!”
“你的意思,因为诺言不喜欢你,你才决定离开我?”大韩氏一字一句问。
“太太,”陆大婶满脸泪水,哽咽地自责:“是奴婢的八字不好,大小姐和二少爷才会不喜奴婢,要怪只能怪奴婢没福分伺候太太。”她哭得愈加伤心,语焉不详地说:“事到如今,奴婢只希望来生能够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太太。”
“啪!”大韩氏一巴掌打在陆大婶脸上。她嘴唇发白,双手微微颤抖,痛心地说:“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为什么不听曦言的劝,留你至今?十年前,我就应该成全你,让你们一家跟着大哥回韩家。”
门外,何欢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子红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