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坐在床边安慰我。若是没有她,说不定我早就随你姨父去了。”
何欢再次无奈地叹息,低声劝慰大韩氏。大韩氏啜泣许久,这才慢慢止了眼泪。何欢见状,轻声说:“姨母,念曦刚刚出生,我想,等表姐入土为安,定然有很多人打着照顾念曦的名义,请表姐夫在百日内娶妻……”
“念曦,我苦命的外孙。”韩氏复又哭了起来。
“姨母,很多事您都应该心中有数!”何欢又急又气。林家二房定然已经在谋划如何把林梦言嫁入沈家,可她的母亲却只知道哭泣。如果眼泪有用,她哪怕哭瞎双眼,也想回到儿子身边,可是眼泪有用吗?
大韩氏又是伤心,又是无措,喃喃低语:“姑爷迟早都要续弦的,我又能说什么。”
“姨母,您至少可以阻止林家二小姐成为念曦的继母。难道您忍心让您唯一的外孙落在她手中?”
大韩氏顷刻间忘了哭泣。说起林家二房,她恨得牙痒痒。十年前,她生下儿子没多久,传来丈夫被海盗杀害的消息。她六神无主,丈夫尸首也没找回来,二房就妄图谋害她的儿子。她的女儿才九岁,赶了几天几夜的路,跪求她的庶兄至蓟州把他们接走。若不是女儿连夜出城,恐怕她唯一的儿子早就遭了二房的毒手。
“念曦是曦言拼了命生下来的,我死也不会让二丫头成为他的继母。”大韩氏紧握双拳,起身就想下床。
何欢急忙拉住她,问道:“姨母,你打算怎么做?您刚才也说了,表姐夫想要续弦,您做不了主。”
大韩氏愣住了。女婿一向有主见,林梦言又那么善于装巧卖乖,而林谷青与女婿素有生意往来。为了确保林沈两家的关系,大概所有人都会赞成把林梦言嫁给沈经纶。她难道还能跑去对沈经纶说,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她女儿的堂妹?
“我若是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大韩氏脱口而出。
何欢气得想笑。“姨母,其实表姐夫是否在百日内续弦,全都在他。这会儿,您与其在这里暗自垂泪,还不如带着表弟,陪在念曦身边。表姐夫事忙,不可能照顾周全,由你守着念曦,他才能放心。”她这么劝说韩氏,不是为了儿子,而是为了母亲和弟弟。她相信,沈经纶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的儿子。只要母亲与弟弟与他们的儿子在一起,他一定会把一切安排妥当,不会让他们有危险。
韩氏一听这话,忙不迭点头道:“对,我应该守着念曦。这几天人多口杂,我得替曦言好好守着他!”
“姨母,恕我多嘴说一句,暂时你可千万不要在表姐夫面前说起林家二房的闲话。表姐夫最不喜欢背后枉议他人是非。”
韩氏诧异地看着何欢。当初,林梦言趁着女儿怀孕,一次次往沈家跑,她就提醒过女儿,必须让沈经纶认清林梦言的真面目。当然女儿也是这般劝她。“你如何知道这事?”她恍然发现,今天的何欢似乎与以往不同。
何欢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姨母,表姐夫是谦谦君子,从不道人是非,更不喜欢多嘴的妇人,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如今,表姐夫正因为表姐的死伤心。若是您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些琐碎事,只会惹他心烦,适得其反。”
大韩氏将信将疑看着何欢。
有那么一瞬间,何欢很想告诉母亲,她就是林曦言,她的女儿。最后她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诚恳地劝说:“姨母,表姐不在了,只有您才能保护表弟和念曦。你应该很清楚,是谁把表弟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大韩氏自然明白何欢的言下之意,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的父母已经过世了,难道还要像十年前那般,去求她的庶兄?或许,若要彻底断了二房的念想,索性提议沈经纶娶她庶兄的女儿?
何欢看到韩氏的表情,急忙劝说:“姨母,人心隔肚皮。您都看到了,我过得如此艰难,舅父就连一粒米都没有施舍过。”大韩氏的庶兄韩琦与何欢的母亲小韩氏是同胞兄妹。韩琦对何欢不闻不问,却与大韩氏一家走得近,不过是碍于沈家的面子。这样的家长,想想也知道他们会教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大韩氏听林曦言提过几次,不可以与舅父一家往来甚密。如今就连何欢也这么说,她立马放下了这个心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两年你过得很艰难……其实不是姨母不想帮你……那时候若不是你做得太过了,我和曦言不可能不理会你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