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大年三十的傍晚,大雪纷飞,纷纷攘攘的雪花争先恐后地簌簌而下,瞬间就将世界染得雪白。再加上呼啸的北风,越发显得冬日的萧索。
但银装素裹的翁园却是一片热闹,大红的灯笼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红艳。府里头连打水的下人都是满脸的喜气,翁老爷子因今年收成不错,心里头高兴,给满园的下人都加了赏。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还是有人在那凄凄冷冷的挨着。翁家三少爷房里的娥姨娘两日前被翁老爷子执行了家法,这会子已是奄奄一息,怕是熬不过去了。
翁家三夫人潘美莲觉着晦气,吃年夜饭前还在院子里大声骂了几句“扫把星、狐狸精”之类的,惹得伺候娥姨娘的小丫鬟直落泪。
“孙婆婆,姨娘能熬过去吗?”小丫鬟抹着泪问正在娥姨娘房中贴窗花的孙婆婆。
孙婆婆轻叹一声,这娥姨娘人极厚道,心又善,只是命太苦,平日里总受三夫人欺负不说,前两日也不知怎么就招惹了翁老爷,竟被打了二十棍,三夫人还不让大夫好好医治,这不,怕是熬不过了。
“娥姨娘平日面慈心善,将来会托生到个好人家的。”孙婆婆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小丫鬟了。
“可是,可是,看着姨娘是熬不过今晚了,我娘曾说过,死在年三十的,是年猪,是给阎王宰了过年的。”小丫鬟口无遮拦,唬得孙婆婆怒斥一声:“丫头片子,说话没个数,当心娥姨娘听见。”说完,瞅了瞅里间,似乎没听见什么动静。
顾小娥虽然气息微弱,但神智还算清醒,听了小丫鬟的话,心里头一阵难过。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枕巾上。
献给阎王的年猪?小丫鬟比喻得可真对。自己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吗?两天前,父亲的故友寻到她,告诉她当年父亲遇害的真相,她只不过是禀明公公,要去给父亲伸冤,却没想遭到重罚。而那三夫人潘美莲,只会火上浇油,恨不得自己就被打死在那棍棒下。自己的夫君唯唯诺诺,惧内得很,眼睁睁地看着潘美莲折磨自己,不给自己治伤。自己这一生不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吗,以至于临死还成了待宰的年猪。
“孙婆婆,房内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娥姨娘是不是……”小丫鬟原本还能听见里头几声轻咳,忽然间却觉得寂静得可怕,忍不住抓着孙婆婆的手问道。
孙婆婆打了一下她的手,骂道:“别胡说,我进去看看。”
一会儿,孙婆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冲小丫鬟嚷道:“快去禀报三少爷,娥姨娘咽气了。”
顾小娥似乎听见了清脆响亮的鸟叫声,下雪天也有鸟吗?小娥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米阳光正透过窗格子照在她的眼上,使得她不自觉得便伸手挡了挡。慢慢地坐了起来,却觉身下松软,不似睡得木板床。手儿一抓,拿起看时,竟是稻草。不解之后便是震惊,因为借着阳光,小娥清楚地看到抓着稻草的手是那样娇小。这是自己的手吗?
小娥慌慌张张地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再看看脚,分明是一个孩子的身体。
小娥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死了吗?重新投胎了?
再细看身上的衣裳和鞋子,竟然是那么熟悉。
圆头鱼鳞纹布鞋,这不正是她十岁那年母亲亲手给她做得吗?别人做鞋都用花纹,母亲却用了鱼鳞纹,寓意年年有余。所以,她不会认错。难道她回到十岁的时候吗?
在抬头环看四周,这里不就是十岁落难时,被八姑骗来后所关押的杂物房吗?
自己真得回到了十岁时,而且是在被卖去潘家之前。
小娥只觉不可思议,后退一步,瘫坐在了草垛子上。
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屋子里翻找。
“小锦,小锦!”小娥想到了十岁时她可是和妹妹一起被骗到八姑这,可惜自己无能没能照顾好唯一的亲人,让她在八姑家惨死。
那么,现在她重生了,妹妹还活着吗?
小屋子里除了发霉的草垛和浑浊的空气外,没有其它东西了。
小娥扑向门口,想要出去,却发现门被锁着,她只得用力敲门。
她必须争分夺秒,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次,正是自己不知怎得被敲昏锁在这杂物房内,无人照看妹妹,才让她掉进水缸淹死了。
如果老天爷真得让她重新活过,那她一定要保住妹妹顾小锦,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鬼叫啥,大中午的,困个中觉都不安生。”八姑那破锣嗓子般的声音让小娥看到了希望。
“八姑,八姑,门被锁上了。你快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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