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旨意传出来的时候,朝堂一片哗然。
先前皇上遇刺的消息传出来,朝官们都知道中书舍人卞乎义为皇上挡了一剑,可是随即,关于卞家设局刺杀皇上的流言,就传遍了京兆。如今皇上罢了卞乎义的职务,正是印证了那个流言的真实性。
难道卞家真的如此胆大?但若卞家如此胆大,皇上不可能只是罢了卞乎义的职位,就连卞之和也应该一并撤职了才是的,为何会如此轻拿轻放?
这当中的起承转合,令得朝官们眼迷扑朔了。
可是紫宸殿除了这个旨意之外,再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了;顾命大臣们就连上朝,也都无本启奏了,一片静默。
见此,朝官们也都集体噤声了,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
尚书右仆射府,卞之和在知道孙儿被罢职之后,仿佛瞬间老了几岁。这一场谋划,原本是为了将左良哲踢出局,眼看着已经成功了,却陡然转了个弯,卞家额可谓损失惨重。
卞乎义伤重还不算,还被罢了职,卞家没有了中书舍人这个职位,也就没有了在中书省灵通的耳目。更严重的是,景兴帝既有这个旨意,就说明他相信了京兆的流言,已经开始对卞家猜疑了。
卞之和能在景兴帝面前站住就不错了,什么顾命大臣首位,左右皇上的心意,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从就任兵部尚书开始,卞之和就一帆风顺,升官加等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高位权重的显耀,也一直居于人上。这一次的事情,是卞家所经历的霜冻低谷,也是卞之和难以接受的失败。
这当中的转折,就是因为那一场铺天盖地的流言!
想到这里,卞之和就对散布谣言的人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卞传肃和卞之和,都不能肯定散布流言的人是不是左良哲了。这个流言,对于左家帮助甚大,左家是绝对的受益者。然而,就是因为这个手笔太快太大了,反倒不像左良哲做的事情。
若是左良哲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被卞家设局到丢了救驾之功?
“且等着吧,看看谁还能从这个流言之中得益,就可以知道针对卞家的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了。”卞传肃的脸色,并没有比卞之和好多少。
卞传肃与卞之和父子咬牙切齿地讨论着那场流言,左良哲和左彦这一对祖孙,却想把这场流言供起来了。
这则流言,对于左家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凡。左彦不仅从皇上遇刺一事中摘了出来,还保住了中书舍人这个位置。三年罚俸,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处罚。
究竟是谁,帮了左家这么大的忙呢?他有什么好处?左良哲在想这个问题。只是目前看来,除了左家,还真看不出有谁能从流言中得益。
随着黄延庆以雷霆手段将金吾左右卫上下肃整了一番,宫中的守卫就更加森严了。黄延庆精心挑选的数名金吾左卫,除了皇上沐浴休息,片刻都不敢离开皇上的身边,以确保皇上的安全,更要确保他不会微服出宫。
事实上,就算没有金吾卫看管着,景兴帝也绝对不想出宫了。宫外面虽然热闹,但也太危险了,遇刺的绝望感,景兴帝时不时会想起,而后对宫外的世界充满了畏惧。
京兆的流言在慢慢平息,然而皇上遇刺带来的影响,迟迟未能消退。这首先体现出来的,就是顾命大臣的精神气象。
卞之和虽然还在尚书省任职,还是如常上朝,但变得沉默寡言,仿佛对朝政的事都不敢兴趣了;左良哲也变得低调起来,平素圆滑的嘴皮子,就像缝上了一样,轻易听不到他的话语了;黄延庆和卫复礼这两个凑数的顾命大臣,一向都是多听少说的。
这样几个顾命大臣,似乎都变得萎靡了。
“朝堂的情况如此,还是要有人来主持大局才是。军国重务的开展,还是需要肱骨大臣来执行。皇上心中,可有考虑?”寿宁宫内,容太后这样对景兴帝说。
“这主持大局的人,朕也正在考虑。母后可有良言?”景兴帝在容太后面前,总是恭敬跳脱些的,和他的年龄相符。
“先帝留下的七位顾命大臣,七者去了其五。如今就只有打黄延庆和卫复礼了,然而他们一个长期在军中,一个学究气太浓,不适合挑大梁。”听了景兴帝的问话,容太后没有给出建议的人选,只是分析了当前顾命大臣的情况。
“母后说的是……”景兴帝只能回这样一句话,容太后说的,的确是事实。朝臣之中,似乎真是缺了这样的一位重臣。
“依哀家看,沈华善的病已经养得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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