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庙、加元服、纳妃则服之。……”
总之,大永倡导的是“不学礼,无以立!”,而守礼最基本的体现就在穿对衣服戴对头冠,先朝就有官员因为朝服问题而被问罪的。
衣裳虽小,而礼制实大,这一点,是大永所有官员的共识。
上述的那套太子衮冕,太子在册封典礼的时候就穿过,他很喜欢这套衮冕,当时穿上它的时候,感觉威严尽显,也深刻感受到自己已经是大永的皇太子了,再不是十二皇子所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
因此,太子对那套太子衮冕有着特殊的感情,尤其是那顶九旒冠,他最为喜欢。九旒轻摇,可以给他带来无限的想象,仿佛透过九旒冠,他可以睥睨天下苍生。
对九旒冠有这样的感情,太子自然就很想再次戴一戴了。到了纳良娣的那一日,太子看着礼部准备的三梁冠是极为不满意。试来试去,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想了想,他便对贴身内侍何德说:“这三梁冠本太子戴着实在难受。你去库房给我拿来九旒冠。今天就戴那冠吧。今天是喜日子,那顶冠好看,本太子戴着也舒服。”
何德恭敬地领命前去了,带着两个宫女翻找了东宫库房,将九旒冠给太子给准备好了。
何德自小就进宫,一直在冷宫当差,是在东宫大换血之后才被补充进东宫的。因为他老实忠直、背后又没有别的势力牵扯,才被调到太子身边当内侍。
在皇宫这个地方,老实忠厚、没有实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直白的形容,那就是不得主子信用。不得主子信用的内侍,也就没有机会去各宫见识世面,也就没有眼力去知晓每事代表的意义。
所以,他虽然老实忠厚,却见识微薄,根本就不知道九旒冠、三梁冠所代表的意义。这个老实人自然就按照太子的吩咐找来了九旒冠,此事也没有告诉詹事府的官员们,就这样给太子戴上了。
恰好太子舍人张棻那天拉肚子起不了身,没有在东宫当差,其余内侍为了太子纳良娣的事在各处奔走,也没能仔细看看太子穿戴的事宜。
就这样一通流转错失下来,詹事府的官员、礼部的官员都不知道太子将三梁冠换成了九旒冠。
当太子换好吉服笑意盈盈地踏出寝殿的时候,詹事府的官员一看:我的娘,太子怎么戴着九旒冠?这不是娶太子妃,而是纳太子良娣,太子应该戴着三梁冠的啊!
是礼部的人失职了还是太子犯浑了?负责管理仪服的东宫内侍到哪里去了?负责监督东宫仪服之礼的官员去哪里了?怎么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差错?
少詹事邱盛年等官员在慌乱之余,忙不迭地给太子更正过来,少不了一番惊吓流汗。
可是当他们看见太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九旒冠时,邱盛年的心里巴凉巴凉的,觉得头顶有几只黑乌鸦在飞过:难道是没人跟你讲过九旒冠就只能戴那么几次吗?随皇上祭祀、册封、谒庙、纳妃,数来数去,也就是这几个场合了!
此事也被火速上报到沈华善那里,邱盛年将太子那“如望美人之远去恋恋不舍”的眼神也描述得极为精准。这样简单直白的错误都能犯,说实话,邱盛年对太子感到无比佩服!
沈华善听了之后感到无比愤怒,拍着桌子大喝道:“难道没有人给太子讲过《大典》吗?难道东宫内侍没有人知道《大典》吗?难道东宫仪服内侍没有监督这些吗?”
结论还真是没有!没有人给太子讲过大永礼仪中最基本的《大永大典》,而现在在东宫当差的内侍和宫女,竟然没有一个人懂得《大永大典》!
原先就说过,太子,上官景安,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长于深宫,从未接触政事,在他被册立为太子之时,尚未开府,自然就不了解这些礼仪制度,反正一切都有内侍、宫女打点。
而容贵妃在先期的时候,也只当上官景安是一般皇子一样教养的,哪里会跟他说什么九旒冠和三梁冠的差别?
后期,容贵妃又为上官景安谋划这谋划那的,一来二去的,竟然还真的没有人对太子说过这些基本的礼仪之道。
而东宫的内侍和宫女之所以不懂,那就更简单了!
长泰帝因为高观、李进建议太子营建鞠场之事,迁怒了东宫所有的内侍和宫女,因而东宫内侍、宫女大换血,新补充进来的都是忠厚、没有势力牵扯的人。
忠厚也就是办事不灵活,没有势力牵扯就是不得主子重用见识少。这样的主子和这样的奴仆,当然就可以发生将三梁冠换成九旒冠这样的乌龙事了!
沈华善想清楚了这个乌龙事,不由得哭笑不得,太子在换上三梁冠之后,倒是欢天喜地等待着太子良娣进来,可怜底下的詹事府官员是一片静穆。
他们在詹事府等待着沈华善的训话,看着沈华善黑如墨斗的脸色,这些官员都忍不住想摸摸额头,似乎有冷汗了。
沈华善也想摸摸额头,好险啊,心里也感到一阵阵后怕。
好在先前的年长的皇子都失去帝心,被逐到偏远的封地为王了,后面的皇子又太小,不然十二皇子能不能坐稳这个太子之位还真是难说,这太子犯傻得也太厉害了!
早些日子前恭后倨的事情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闹出换冠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