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不错的,叫什么来着?
“靖王殿下来了!新郎官来了!”随着喜婆的叫喊,全福夫人把盖头盖在柏玥的凤冠上,从此之后柏玥再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一切隔绝,唯有见到萧景琰,才能重获新生。
眼前一片血红,柏玥的眼神忍不住往下面看,手中是八宝如意的锦盒,里面装的都是些吉祥的物件,不重也不轻,寓意着早生贵子、夫妻和睦等意向。
什么也看不见的走路实在是太麻烦了,全福夫人和沈黛一边一个带着柏玥,可她们两个人的步履却并不一致。黎夫人走的稳,为沈黛走的慢,柏玥捏了捏沈黛的衣角,沈黛猛然从娘家人的伤怀中走出来,顺利把自己定位成了婆家人。
到庭前需要新娘子哭嫁,柏玥从锦盒里拿出雪白的手帕,听喜婆在旁边一件件地叙述母慈女孝的事情,她的情况略微特殊一些,喜婆没唱父亲的事,结果就被上方的沈炼达瞪了一眼。喜婆到底是经历过多少事的人,立马反应过来,竟然开始赞美起沈炼达对于柏玥的“为父情深”,柏玥在红盖头里面听着就想笑。
可笑着笑着,就泪如雨下了。
谁没有亲爱的父亲和母亲?柏玥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锦盒,忽然明白了这个环节的意义——是叫嫁出去的女儿时刻不敢忘怀父母的恩德,以后相夫教子每每想到这个场景,都会心痛的吧?
柏玥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问母亲,希望找个什么样的女婿?母亲一边说你喜欢就好,一边哗啦啦地加了许多的条件。譬如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但是一定要温饱无虞;不能长得太帅过于招桃花,也不能长得太丑给自家添麻烦的基因;最好是温温柔柔夫人性子,能呵护好女儿的小性子,火爆一些的,双人对骂可要消磨夫妻情分。
那个时候的小柏玥,狠狠地道:“我嫁不出去好了。”可心中暗暗窃喜每一条许竟书都达到了标准,她以后可能大胆地喜欢他了。
那个片刻,她可曾想到自己原来会流落到不一样的对方,成为别人的妻子。
父亲呢?他是和柏玥完全不一样的人吧?他笑起来的很阳光,但是他总是严肃地皱着眉,好像全天下都欠着他一样。可惜他骗得过那些并没有亏欠他的人,却不能骗过最亏欠他的小女儿。当柏玥把脚搁在他身上要求他揉揉的时候,他便满脸无奈地道:“都多大了。”
“我才三岁。”柏玥不要脸地说,然后凑上去亲了爸爸的脸颊。
这样想着,萧景琰和自己的爸爸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像,虽然平常冰冰脸,可到了生死关头依旧是“宝贝最要紧”。
在那里,她已经死掉了啊,她看见自己的尸体放在殡仪馆里,很多人都来送丧,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在。
她和殡仪馆其他的游魂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不要哭了呀,我还在呀。
可那个时候,什么话都不能说,也不能流泪,觉得自己悲伤也只是看见了自己心脏的那一块渐渐被墨色腐蚀,一点点地腐蚀到完全看不清原貌。
父亲和母亲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都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即将在异世嫁为人妻,不知道她的相公是很优秀的人,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爱情。
本来——他们才该是自己人生的第一阅读者啊。
柏玥拼命的流泪,哭得不能自已,她感觉泪腺跟不上自己悲伤的速度,从灵魂里喷涌而出的那种黑色化成泪滴,一滴一滴地打湿了手中的帕子。
喜婆连声叫够了够了!然后把她手中的手帕抽走,欣喜异常地向众人展示,她接着一单最担心的就是姑娘哭嫁的时候哭不出来,看来也是伤心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
上座的沈炼达也是红了眼眶,他强忍着说了些父亲的叮嘱,无外乎是好好对待夫君,今早生养子女之类的场面话。
柏玥在下方跪着聆听,一个恍惚把他的声音模糊成自己父亲的声音,实在是忍不住伏地而泣。
“别哭了,别哭了。”喜婆在一边劝导,柏玥不肯起身,一来刚才安一哭耗尽了她的心力,另一方面她还想再哭一会。
这时,萧景琰从外面走进来,在众人还来不及赞叹他的风姿卓越之前,就把柏玥横打抱起,从容地走了出去。
“玥儿,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