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耶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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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示郑重,耶律率领了全体部落首领为宪宗送行。
只不过送君千里终须别,出了王城之后,耶律和众部落首领便陆陆续续的回去了,只有库克带着一支卫队陪着宪宗走了一天的路,直到将他送到了鞑靼与阴山的交界关口才停下来。
月牙关离阴山关很近,库克只能将宪宗送到此地为止了,他不能再往前去,几步之遥的对面就是胤朝的势力范围了,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敌方抓住的危险。
库克从马背上下来,看着即将与他永别的老师,泪洒衣襟。
他抱着宪宗的肩膀,声泪俱下道:“今日一别,何时再能相见?或许此去相见无期,老师珍重!”
而后,他不敢再看宪宗,快速翻身上马,向鞑靼王庭的方向疾驰而去。
宪宗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角一片湿润。
在鞑靼十几年的囚徒生涯里,在被仇恨、偏见纠缠不清的岁月里,宪宗收获了库克对他的那份真挚无私的友情......
阴山关口的守将柯子俊领着一支骑兵出城迎接了宪宗的归来。
他郑重地给宪宗行了跪拜礼,将宪宗连同使团一块儿迎进了城,设宴款待。
柯子俊这些天一直在等待着上京城的消息,可等了多日,却迟迟没有等来英宗派人来迎接上皇回去。
他心里有些疑问的,就算英宗再不愿意看到宪宗,可至少也该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吧?
他不派人来迎回宪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他一直滞留在阴山?
接风宴上,柯子俊并没有向宪宗提及迎接的事宜,只热情地招待了每一个人。对能够将宪宗安然带回来的郑恩泰,他也多了几分欣赏,酒席上频频向他敬酒。
郑恩泰也为自己此次的完美出使感到满意,他意气风发,脸上笑意深隽,看上去很自信,很有魅力。
郑恩泰想象着这一次回去,官位能再往上翟升,他便觉得有些兴奋。
如今他也能扬眉吐气,光耀门楣了,再不是让人看不起的郑氏旁支子弟了!
接风宴上的每个人都很尽兴,直到上了更之后,才散了。
柯子俊将宪宗安排在自己的府邸里,一应的丫头小厮婆子俱全,让宪宗不要拘着,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宪宗只是淡淡一笑,他早已习惯了亲力亲为,十九年的时间,十九年的囚徒生活,他早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需要婢子伺候的帝王了。
“将军回去吧,我什么都不需要,不必费心了!”宪宗说道。
柯子俊忽然间觉得有些心酸。
本来,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而今他却活得如此谦卑......
“上皇,臣能问您一个问题么?”柯子俊问道。
宪宗抬起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看他,淡淡一笑,应道:“将军请说!”
柯子俊微一沉吟,清了清嗓子问出心中的疑惑:“上皇去年来阴山,为何不......开口让臣......送您回去?”
他问完,心中有些忐忑,但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便仔细留意着宪宗的表情。
宪宗依然没什么表情,风轻云淡的,在圆腰胡床上坐了下来,不疾不徐道:“我若想偷偷摸摸,凭库克与我的感情,他会帮我。但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利用他对我的信任置他于不忠的境地。我走了,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却将他推入万夫所指的深渊,他的父汗会对他失望,他的子民会唾骂他的背叛,这叫我如何心安?同样的,我若开口请你帮我,亦是将你推向不忠不义之绝境......”
他看着柯子俊,微微露出笑意:“我不需要那样的自由,那跟活在黑暗的地狱没有什么区别。我想要光明正大的回来,就算回来后面临的是更大的绝境,或者是死,那又有什么关系?”
柯子俊因他的话而震撼。
在那样的困境下,他还能为别人的安危着想......
柯子俊忽然间觉得,在鞑靼那个虎狼之地,宪宗能够平安的活下来,不仅仅只是奇迹,还是他身上让人莫敢逼视的人格魅力!
柯子俊笑了笑,眼眶不觉有些微红。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只嘱咐他早些歇息。
临出门的时候,宪宗唤住了柯子俊。
幽暗的烛光下,宪宗的笑颜露出几分沧桑之色。他不紧不慢的对柯子俊道:“麻烦将军派人跟陛下说一声,回朝的仪仗一切从简便好!”
柯子俊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沉了一息后,点点头,应道:“是,臣领命!”
接下来的日子,宪宗一直住在柯子俊位于阴山城内的府邸里,连大门都不曾迈出一步。
郑恩泰则领着几个使臣团的人逛了一圈阴山市集,淘弄了一些小玩意儿,也算是此行的一个见证和纪念。
... ...
九月初二,迎接宪宗归朝的仪仗队伍出发了。
简单得令人咋舌。
不过从阴山关口及时传回去的那封请命,给了英宗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英宗将宪宗的话告诉了臣民们:“喏,你们都看到了,这是宪宗上皇自己的意思,朕怎敢违背?”
迎接仪仗队伍轻车简从出发后,上京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然而这平静,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太子原本以为,使臣团不可能这么顺利而归,没有礼物和钱财,耶律定要恼怒,说不定连出使的使臣都要被扣留在鞑靼。他的想法跟英宗一致,认为只要鞑靼恼了,宪宗就算不会被耶律一怒之下杀了,他也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他回来。可事实跟他们父子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宪宗平安回来了,而且现在已经入了关,在阴山等着仪仗队去迎接。
太子最近有些敏感急躁,他觉得父皇最近看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冷意,连代理处理奏折的特权也被他收了回去,似乎对他有着极大的不满。他认为定是惠王党在背地里下了什么黑手,不然父皇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待他。
他越来越坐不住了,玉玺到现在还没拿到手,那个神秘人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他,他担心一旦他听闻宪宗归来的消息,改变了主意,重投旧主,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白费?
沈仲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越发的清明起来了。他也感受到了陛下对太子疏离的态度,因而每日都在太子耳边劝他,低调行事,在这个当口,不做不错,安分守己。
太子对日夜喋喋不休的沈仲有了恼意,一连几天,都将他拒之门外,懒得搭理他。
而惠王这边,从萧太后薨逝之后,一直处于低迷的状态也稍稍得到了喘息缓解。英宗对太子的态度似乎让惠王又看到了一丝曙光,特别是在龙廷轩将此前被杀的两名朝臣与太子有关的证据交给他时,他萎靡的情绪,得到了振奋。
惠王捏着手里的证据,却不急于一时告发太子。他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他下一次若是行动,定要叫太子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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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庄子的消息虽然闭塞,但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好事儿,蕙兰郡主自然也知道了。
她简直不敢置信。
听到宪宗如今已经脱离了鞑靼的掌控,入境阴山,她落下了喜悦的眼泪。
十九年了,十九年的等待啊,终于等到了归期......
蕙兰郡主去端肃亲王的院子里,屏退了所有的丫头婆子,亲自将消息告诉了端肃亲王。
“父王,他要回来了......”
看着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的女儿,端肃亲王亦是老泪纵横。
宪宗的归来,于他而言,是奇迹!
宪宗是亲王的子侄,可他从小跟着亲王学艺,在感情上,他们更像是父子。如今他能平安回来了,亲王自然是高兴的,心里少了一份牵念和遗憾。
“兰儿,收收情绪,他能回来很好,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啊,以后的考验,必不会少的。父王先得给你交个底儿,跟皇宫的每一个人,保持距离,包括他,明白么?”端肃亲王沉了一息后,郑重其事的说道。
蕙兰郡主先是一怔,而后点点头,明白过来,应道:“是蕙兰放肆了,父王的意思,女儿明白!”
端肃亲王微微有些浑浊的眸子里蓄满了晶莹。
远离他,才是对他好,也对雪哥儿好。
“萧太后的丧期已经过了百日了,找个时间安排雪哥儿和璎珞回去吧,上京城是个是非之地,远离才是上道!”端肃亲王低声补充道。
蕙兰郡主知道父王的担忧和顾虑,六月那时候,她本就是要安排她们回去的,偏偏萧太后突然薨逝,命妇又要入宫哭灵,这才耽误了。竟端肃亲王这么一提起,蕙兰郡主才猛然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是,女儿知道了,这两天就让他们将箱笼收拾好,送他们走!”蕙兰郡主应道。
端肃亲王含笑道好,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他极喜欢那两个孩子,聪慧、懂事,很招人疼。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