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蓝大山已经搬了个半旧的漆黑色椅子过来,放在了蓝老爷子的身后,低声道:“爷,你坐下说。”
蓝老爷子翘着山羊胡,瞪了一眼蓝栓子,回身坐在了椅子上,冷声道:“俺可告诉你们娘儿几个,你们谁要是敢借印子钱,可别怪俺这个当长辈的不讲情面。到时候要了你们的强,别说俺六亲不认。”
“知道了,爹。”二喜媳妇有些不情愿的回了一句,脸色别扭。
蓝老爷子眼冒精光,又盯着二喜媳妇道:“老二家的,俺刚才出门可是听见了些风声,说是你和秀儿去找高夫人家的亲戚了?还提着一篮子鸡蛋,叫人家又给送回来了。可有这事?”
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
二喜媳妇低着头摆弄着衣角,脸色一阵发黑,心里头暗骂,是那个不要脸的臭婆娘说的,一个个嘴巴真是坏透了。
不过这村里就是如此,只要有个大干小事,哪怕是谁家的媳妇隔着墙头放了个屁,这消息都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马上传遍全村子,藏都藏不住。
蓝秀儿聋拉着脑袋,也不敢说话。她可是知道她爷的心事,就因为当年战场上当了逃兵,所以才不允许他们蓝家人往外说他当过兵的事情。
尤其是对和他一同打过仗的高家,更是讳莫如深,绝对不能提的。要是让他知道了她们娘俩去求高香寒的事情,那还了得,还不打死她。
二喜媳妇和蓝秀儿相互对视着,都不敢说一个字。
蓝老爷子一看这母女二人的脸色,心里还能不明白?肯定是如外面听来的那样。
一想到这些,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山羊胡一抽一抽的,皱着眉头骂道:“老二家的,你眼里还有没有俺这个爹?俺的话你们全当耳旁风了?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蓝老爷子气的浑身打颤,越说越激动,不由憋红了脸:“你说你求谁不好,你偏偏去求高家人的亲戚,你这不是打俺的脸吗?还是嫌俺不早死,想活活的气死俺?”蓝老爷子一阵咳嗽,气的心肝都疼,这老二家的从来都不叫人省心。
站在身后的蓝大山忙替他爷顺气:“爷,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还得请大夫吃药。”
“吃药?吃药俺也没花你们一文钱,你这小兔崽子怕个啥?你爹都没说啥,你倒是来训俺了!”蓝老爷子气急,曲解了蓝大山的意思,又是一阵咳嗽。
蓝大山一脸委屈,只能住了嘴,不再说话。
二喜媳妇被骂的一声不吭,半响才转过脸来解释道:“爹,这不是没法子了吗!栓子都十九了,好不容易说成了这门亲事,总不能就这样黄了吧!”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倒像是受了多大屈辱一般。
“再说秀儿这丫头,她在刺绣方面本来就好,村里的丫头那个能比得上她的绣工?就是镇子上绣庄里的活计也没她的鲜亮,针脚没她的好。可偏就因为没人才去不了好地方当绣娘,耽误在了这地方。”二喜媳妇说到这里一阵心酸,不由拿了帕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俺是他们的娘,能不为他们想吗?”
这些话也戳中了蓝秀儿的心,一时跟着哭了起来,想着不能去一品绣坊当绣娘,这心就疼的难受。
“是啊!爷,您可不能怪俺娘。俺娘也是为了俺和秀儿好,又不是为了她个人。再说了,俺家秀儿要是能谋个好活计,咱家不也能跟着沾光吗!有啥不好的。”蓝栓子扣着指甲,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心里头还憋着一口气。
“你给俺闭嘴。”蓝老爷子气的浑身乱颤,恨恨的盯着蓝栓子,动怒道:“你还有脸说这话,你一个十九的大小伙子,成天家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也不出去想办法挣钱养家,整天的就知道想媳妇,你以为媳妇就那么好娶?”顿了顿又道:“没银子,哪来的好姑娘跟你。”
一看到这孙子,蓝老爷子就浑身的气。前几年年纪小还好管束些,家里人一说,也能出门去找个短工做。如今大了就知道好吃懒做,连地里的活都不肯上心,还偏爱讲个排场,爱穿个鲜亮衣裳,插葱装相。
一语塞的蓝栓子憋红了脸,羞得说不出话来。
“爹,你这也不能怪俺家栓子。这两年栓子虽说没出门干活去,可他不也一直帮着他大伯娘家干活吗!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那个能少了他。”二喜媳妇别过脸去,心里有些不喜,忙替自己的儿子鸣不平。
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咧!
蓝老爷子愕然,有些不信的掏了掏耳朵,气恼道:“啥?老二家的,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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